,我正處在青春叛逆期,只覺得世上沒有一個人明白我,理會我。我明明很努力地按這個世界教給我的道理去做,可是反而被這個世界遺棄。我明明很真誠地想要盡一點職責,幫助一些有需要的人,可是隻遭到同伴的疏遠和嘲笑。那種茫茫人世孑然獨立的孤單感,對一個剛剛長大的孩子來說,是很可怕的。楊雪的出現,讓我知道這世界上,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被父母理解,不被同齡人接受。無論她是誰,懷著怎樣的目的,她給我的溫暖和慰藉,尤其是兩個人之間,那種心意相通,志趣相近的交流,是真真切切,無法偽造,不容置疑的。”
傅青論凝望著她,心中悲喜交集。過了許久,忽然道:“你不恨我,我卻恨你。”
見林之若詫異地望著自己,他苦笑著解釋:“就像你說的,那種心靈上的交流,是實實在在,無法掩飾的。我雖然騙了你,但是內心深處,何嘗不是把你當成唯一的知己。停止通訊之後,我還是一直關注著你,並且確信自己,或者準確地說,是楊雪,在你心中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初三開學不久的那次物理競賽,我知道能見到你,高興得好幾宿都沒有睡好,還想著和你一笑泯恩仇,從此成為真正的朋友。可是,你根本就不記得我是誰。更可氣的是,你身邊跟著一個女孩,親親密密地說笑進出,根本就不像你信中和我說的那樣,你沒有任何親密的朋友,只有楊雪一個知己。我覺得自己好傻,自以為報復了你,誰知道結果還是被你騙了。”
林之若笑道:“那個女孩,自然就是唐馨。原來這才是剛上高中時,你冷淡我和唐馨的原因。當時我還想,不就好多年前一個廁所事件嘛,又和唐馨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至於那麼對她麼?看你後來的表現,不像是胸懷那麼狹窄的人啊。看來,你的古箏,我還是有機會聽到的了?”
傅青綸低聲道:“你一定會聽到的。”
林之若很是高興,拿酒罐和傅青綸碰了碰:“來,我們杯酒釋前嫌。”
傅青綸按住自己的酒罐,苦澀地道:“其實,我最恨你的,不是你的才華,不是你的‘欺騙’,而正是你這份瀟灑從容,我行我素。你不在乎的事情,哪怕別人苦苦掙扎,覺得驚濤駭浪天翻地覆,你也漫不經心,雲淡風清一句話,就統統抹過了。而你在乎的事情,哪怕傻得可笑,哪怕明明大家都知道應該那樣做,卻就是沒有人那樣做,你也挺身而出,一往無前。你並不完美,可是就是讓人無法比較,無法掌握。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很難心理平衡。如果不想自慚形穢,那就只好冷淡疏遠。如果不想愛,那便只能恨。”
林之若放下手中的酒,默然半晌,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今天才真正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有很多人誇獎我,但卻很少有人真正喜歡我;為什麼爸爸做得越好,媽媽就越恨他。”她忽然抬頭,衝傅青綸笑了笑:“其實,你是老鴰站在豬身上,看不見自家黑。你也不比我招人待見,只不過我是固執,你是驕傲罷了。”
傅青綸低頭想了想,自失地一笑:“的確。咱倆彼此彼此,同病相憐。”他舉起自己的酒,和林之若碰了碰:“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原是曾相識!乾杯。”
林之若痛快地一飲而盡,嘆道:“我們兩個這麼討厭,本來活該孤獨一世。不過,我們很幸運,碰上了唐馨孟繁星他們這些天性純真的人。”
傅青綸也感慨道:“唐馨的確很難得,有一顆真正的赤子之心,從來就不會去思量那些陰暗的念頭。這樣的人,在今天的世界上,比大熊貓都少見了。”
林之若望著他,似笑非笑:“那你又不珍惜?”
傅青綸嘆了口氣:“情之所衷,我也無可奈何。”
林之若緩緩道:“你和我,從唐馨那裡,一個得到了最美麗的愛情,一個得到了最寶貴的友情。你已經負了她,我無論如何,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傅青綸明白她的意思,自知這是一個死結,索性不去想它,只是默然飲酒。
室內一旦靜默,對面卡拉OK的聲音便分外清晰。一個女音正在唱電視劇“渴望”的主題歌,雖然沒有怎麼跑調,但是聲音尖細顫抖,實在難聽。
林之若已經頗有醉意,加上本來樂感就差,倒也不甚在意,只是一口口喝酒。傅青綸皺著眉忍了一會兒,突然拿起筷子,敲著桌面,按拍高歌:
“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睏惑;
亦真亦幻,難取捨。
悲歡離合,都曾經有過;
這樣執著,究竟為什麼?”
他音色醇厚,舒展自如,立刻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