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馥姝她,大抵是有些著急了吧。
抬起頭,正好看到鎏金大鼎還在嫋嫋散發出白煙,那香味瀰漫在書房中,讓他又想念起那個用著這味薰香的女子。
“去,傳顧娘子過來。”
。
半個時辰後,顧雲羨沒有奉召來到大正宮,皇帝反而去了長信殿。與此同時,太后病情忽然加重的訊息傳遍六宮。
聽完太醫的回稟,他沉默地立在那裡,右手握拳,彷彿要攥進自己的皮肉裡。
“太后原本便久病纏身,難以挽回。最近突然出現好轉,不過是個假象,靠的是她的一口心氣。如今病情加重,乃是心力耗損之故……臣恐怕……”
他聽見自己冷如寒冰的聲音:“前些日子的好轉,不過靠著一口心氣?這樣的事情你們都看不出來,是怎麼當這個太醫的?”
他口中斥責著太醫,心中更恨的卻是自己。若不是他對雲娘重新起了興趣,給了母后希望,她何至於為復立之事損耗心神?又或者他沒有一味想著朝堂之事,多多留神母后的身體狀況,又豈會被她的一時好轉給迷惑,以致釀成今日大禍?
聽見他的口氣,數名太醫噤若寒蟬,連連告罪:“臣等無能,死罪,死罪!”
“是死罪。”他忽的輕笑出聲,“太后若有什麼差池,你們便以命贖罪吧。”
他口氣淡淡,但話中的冷絕嚇得所有人渾身一顫。
轉過身,他看向那個跪在東殿外,石像一般僵住的身影。從他進入長信殿,她便跪在那裡,從頭至尾不曾動過一下。
他走到她身邊:“雲娘。”
她抬頭,眼中盡是迷茫,彷彿陷入可怕的夢魘。他心中本煩悶到極點,看到她這神情,心卻猛地一痛。
“表哥……”她攥住他的袍擺,低聲喚道。她的手是那麼的用力,骨節都微微發白,似乎不如此無法稍稍穩住那顆無所依靠的心。
“三妹妹。”不自覺地,他順著她換了稱呼,“別擔心,母后不會有事的。”
她神情木然,一滴淚卻倏地落下。
一個時辰前,她本來陪在太后身邊,輕聲細語地給她念著佛經。可是突如其來的,她就在她面前倒下,怎麼也喚不醒。
接著太醫來了,告訴她太后是因為用心過度、心力交瘁,才至於此。
一切的一切,彷彿是上一世的噩夢重演。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為了她,太后不會費盡心神,也就不會突然病重!她已經害死了她一次,兜兜轉轉,她竟還要害第二次!
她不該來到她身邊的,是她錯了!
看著這個面無表情卻淚如雨下的女子,他慢慢蹲下來,將她擁入懷中。她靠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覺得摧心摧肝的悲傷。
他緊緊地摟著她,任由她在自己肩上無聲的哭泣。四周的宮人跪了一地,沒有人敢抬頭多看他們一眼。他看著遠處的晚霞,忽然間清楚的明白,在這個宮中,甚至全天下,也只有懷中的這個女人和他一樣,全心全意為他們的母親擔憂。
這一刻,只有他們的心思是相通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發出來的時候,我正在考場上!機率論!不是人!菇涼們幫我祈禱吧!(┳_┳)。。。
雲娘!等著接下來的挑戰吧!(╯‵□′)╯︵┻━┻
註釋:
1帖經、墨義:所謂帖經,就是將經書任揭一頁,將左右兩邊蒙上,中間只開一行,再用紙帖蓋三字,令試者填充。墨義是對經文的字句作簡單的筆試。
2子虛賦:西漢辭賦家司馬相如早期客遊梁孝王時所作。
26太后
雖然皇帝撂下了那樣的話,然而人力終究有所難及,太后的病一日比一日更重,到最後只能用參湯吊住一口氣。
皇帝暴怒之下,杖責了兩名太醫,再給太醫院下了最後通牒,救不活太后通通殉葬。
顧雲羨自打那天哭了一回,之後倒是鎮定了。長樂宮人心惶惶,她主動挑起所有的擔子,大事小事一力操持,憂懼勞累之下,不過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皇帝除了必要的朝事,也整日待在長樂宮。顧雲羨煎藥時他就陪著煎藥,顧雲羨給昏睡的太后讀經時他就在一旁聽著,有一次她因為太累睡著了,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長信殿西殿的床上,阿瓷告訴她:“是陛下抱你過來的。”
她呆坐片刻,便又起身去看太后。
她不知道後宮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