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她眨了眨眼睛,看見的是往日可親的瑾太妃一臉肅穆的神情,陌生得就像從來沒有相識一樣。
“權傾朝野,狹天子令諸侯,隻手遮天的裴毓。兒女私情真的能讓你昏了頭腦?”
“瑾太妃……”
“宸兒,你是本宮自小帶大,本宮知你心性。可這帝王家舍與得一念之差,禍福綿延的可並不是一族、一脈,而是這普天之下的百姓。你知不知道?”
“我……”
“你怎知這一切不是裴毓計謀?本宮如果給了你封印,讓你解了裴毓身上的毒,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來束縛他?”
“可是……”
瑾太妃冷笑:“留不留裴毓性命,本宮尊重陛下。可是解這一重毒是鬆了先帝留下的最後一道枷鎖,本宮絕不會答應!”
“可他只剩下一年性命!”
“那又如何?”瑾太妃淡道,“一年便是一年,十年不過十年,陛下請回。”
“瑾太妃!朕尊你是太妃,可你不要忘了這天下姓楚,朕如果下旨,你……”
瑾太妃目光如冰:“蘇瑾只有一條薄命,守你楚家江山已經十一年,陛下若是肯放了蘇瑾自在,不論生死,蘇瑾叩謝。陛下請回!”
言畢,瑾太妃甩袖而去。
殿上,楚鳳宸緩緩閉上了眼。
“陛下……”一直瑟瑟發抖的宮婢小心地靠近,“陛下,太妃、太妃娘娘只是一時衝動……”
“無妨。”楚鳳宸淡道,“替朕轉告太妃,朕三日後再來。”
瑾太妃終究錯算了,救裴毓,她並不是單單因為裴毓的對她的一份情,更因為他是裴毓,是為了燕晗天下交代了大半條性命的攝政王。在他沒有謀逆的舉止之前,她欠著他許多條性命。皇權冰冷,的確講求一個防範於未然。可是……她下不了手。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真正要裴毓死的。
江山社稷,除了鐵血下的冰寒,應該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她不是屠戮果決的先帝,也永遠不會去做那樣一個帝王。
出了瑾太妃寢宮,楚鳳宸並不想在宮中多作停留,而是去了御書房。在那兒,有另外一個“功臣”存在,等著她去博弈。
御書房中,沈卿之已經久候。
楚鳳宸在宮人推開書房門之前收斂了臉上的情緒,等她步入御書房時,已經是往日的宸皇陛下。她冷冷掃視了在書房裡悠然自得的當朝丞相一眼,淡道:“沈卿急著見朕有何貴幹?”
沈卿之一笑,俯身行禮道:“陛下深入攝政王府,臣憂心陛下,故而求一見。”
“沈相能收起這副忠臣嘴臉嗎?朕看著不舒爽。”
沈卿之一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道:“臣惶恐,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鑑,還請陛下看在臣一片忠誠的份上,莫要多加猜疑。”
“沈卿不會是與朕來寒暄的吧?”
沈卿之微笑道:“臣是來稟報陛下,朝中已有重臣去往攝政王的家鄉查訪,相信不過半月便會帶回攝政王謀逆的罪證,攝政王的黨羽之中也有三人願意效忠陛下,為陛下分憂。臣只擔心陛下那邊要的東西……”
“朕已經可以接近他。”
沈卿之微微露出了一抹笑來,頷首道:“如此,甚好。”
楚鳳宸抿了一口茶,在沈卿之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握緊了拳頭。
……
午後,一輛馬車徐徐駛出了宮門,幾經周折停在了攝政王府門口。楚鳳宸跳下馬車,提著一包藥材直奔裴毓房間,卻在路上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丁水。
“裴毓呢?”她遲疑問。
丁水面色泛白,猶豫道:“殿下他……他不見了。”
“你說什麼?!”
丁水彷徨道:“屬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日早晨御醫來過,殿下與御醫在書房商談片刻後就不見了,府中上下都翻遍了……”
“府外呢?!”
“府外已經有親衛去找尋,可是還沒有半點音信……陛下——”
丁水急切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楚鳳宸已經邁開了步伐朝攝政王府門外跑去。裴毓——他一個眼盲的人能去哪裡?能到什麼地方去?沒有人可以清算得出外面有多少人等著要他的性命!
熱鬧的街巷中,人潮川流不息。
楚鳳宸茫然站在人流之中,陡然間清醒了過來,又氣喘吁吁跑到了攝政王府門口,攔下丁水道:“帶朕、朕去、去護城河。”
……
護城河畔果然開了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