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明白,兩人的相處雖然親密,卻依舊存在著許多的問題,有些是被刻意的忽略掉,而另一些卻是自己也未察覺到的。
六年時間,改變了很多。
她瞭解自己麼?自己又真的懂她麼?
她不知道。
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
莫青璃閉上眼睛,往身旁女子懷裡靠了靠,想,要怎麼辦。
第40章 不可思議
經過歇息之後,鍾離珞似乎忘記了上午那段不算糾葛的糾葛,而莫青璃心裡卻明白,她慣常把心事藏在心裡,不想讓她分心,於是莫青璃愈是愧疚。
兩人依舊窩在府裡過日子,偶爾莫青璃與青衣、紅袖在書房商議事情,鍾離珞有時候在旁邊聽著,有時候在房裡忙自己的事,一切依舊。唯對於生活,卻彷彿甚麼地方有了個看不見的缺口,始終無法填補起來。
雖然莫青璃的傷勢沒有大礙,但是放出去的訊息卻是重傷昏迷,一時莫府門庭絡繹不絕,來問候的各路大人,都已主人身體虛弱不宜見客為由拒絕,連皇帝也派了宮裡的御醫過來。
這麼折騰了三五日,蘇子晉卻帶來了好訊息。
午後,前廳。
“青璃,我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蘇子晉穿著天青色的鶴氅裘,手中依然一把水墨遠山的十二竹骨折扇,翩翩然立在莫青璃面前,身後跟了個垂首拿著補品的小廝。
又朝著坐在輪椅上的鐘離珞打個招呼,琢磨半天,終於從嘴裡擠出一個稱呼:“弟妹。”
鍾離珞唇邊一絲極淡的微笑,點頭表示答應。
“不妨事,就是好陣子都不能去上朝了。”莫青璃苦著臉舉了舉纏著繃帶的左手。
“上朝甚麼的不打緊,養傷要緊。”蘇子晉搖了搖手裡的摺扇,向身後的小廝道:“你把東西放下,先下去罷。”
莫青璃看這架勢,揚了下未受傷的右手,也讓前廳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當然,不包括在她身旁的鐘離珞。
下人稟報蘇子晉來府的時候,莫青璃正與鍾離珞在書房練字,正好一齊出來。
“有線索了?”
蘇子晉看了一眼一旁波瀾不驚的鐘離珞,倒也沒說甚麼,回道:“我上次不是與你說過父親有記手札的習慣麼?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找機會,趁父親不在書房的時候偷偷溜進去好幾回,終於給我找到了……”
他頓住,臉上有著明顯的興奮。
莫青璃順著他的話往下接:“找到了甚麼?”
蘇子晉聲音壓低了一些,道:“全本的手札。我不敢偷出來,於是就自己拓下來了一份,都是關於靖王爺的那一部分,你看看。”他手探入胸口,從最裡面的衣襟裡掏出來疊得整整齊齊的幾張紙,遞給她。
莫青璃伸手接過來,卻沒有立刻開啟看,而是問道:“沒出甚麼事罷?”
“沒有,就是差點被我爹發現了。”蘇子晉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手裡摺扇搖動的頻率加快了一些,深色的瞳孔中有著躲閃。
不是差點被發現了,而是已經被發現了。
前一日下午申時,蘇子晉見父親出府赴約,偷偷摸摸溜進書房。
蘇楚因為是翰林大學士,除了藏書,還藏了一些別的不可明說的東西。書房自然比一般人家要大得多,高高的檀木色書架擺了十來排,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想找一冊明確的書都難,更別說在裡頭找一本小小的不知道甚麼模樣的陳年手札了。
幸而蘇子晉在這書房“混跡”了很久,熟門熟路摸到了幾個可疑的地方,把那裡的所有書都翻過一遍以後,終於在一冊《隋書經籍志》的夾層中找到了一本顏色泛黃的札記,上面標著“和甫紀年表”。
就是它!蘇子晉握緊了那本札記,趕忙坐到書案前翻開,找到有價值的就抄寫下來。
側對著書案的軒窗不知甚麼時候被風吹了開來,桌上的手札翻動了一頁,蘇子晉專注的神情一滯,猛地抬頭望向門口的方向,有人來了。
“子晉。”聽見門外面蘇楚的聲音,蘇子晉徹底放下了從窗子逃走的念頭,只是飛快的把那本手札合著幾張抄完的紙一股腦全收進袖子。
“爹。”蘇子晉到門口開啟門,向蘇楚躬下腰行禮。
蘇楚一向是溫和的儒生模樣,幾乎從不紅臉,單看蘇子晉便可見一斑,只是疑惑道:“你一個人來書房做甚麼?我不是說過我不在的時候不能來這裡。你自己不是有單獨的書房麼?”
“爹,孩兒想來找本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