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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了十天前水邊的情景。心想,那一定是句旖旎情話。

且不論那是否是句情話,也不管是否真的因為那句“情話”的作用,當夜戌時末刻,霏霏醒了。

116 十二個時辰

“喀擦。”上好的玉質筆桿斷成兩截。

宮南傲妖孽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幽邃陰魅的眸子垂下,掃了一眼指間挾著的斷筆,隨即漠然地擲開。連對自己食指上扎破的一片殷紅,也視而不見。

“醒了。”他提出王赭口中最關鍵的詞語,重複地念了一遍,以陳述的口氣,彷彿漠不關心一般。

王赭卻早已清楚自己主上的習慣,低著頭上前一步,更加具體地稟告,“應該快了,雖然還沒說話,也沒有睜眼,但侍女看見她眼皮下面眼珠在轉,呼吸也急促了一些。”

宮南傲眯起狹長的眼睛,燈火幽幽地晃著,他的臉色透出疲倦的白,更突出眼下一圈烏青。他驀地勾起一抹笑意,“很好,巫醫辛苦了。”

“王不打算宣召……娘娘嗎?”王的後宮也有那麼幾個女人,卻從來沒有寵幸過誰,經此一事,王赭不得不承認霏霏的地位和身份。然而,讓他親口說出“娘娘”的尊稱,還是一件困難的事。

霏霏醒來,宮南傲一身沒骨頭似的慵懶勁好像也跟著回來了,他漫不經心地又取了一支細毫,蘸了蘸面前的朱墨,“本王見她做什麼,半死不活連磨墨都做不了,看著都頂心頂肺。”

王赭應了聲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走到一半,宮南傲卻又叫住了他,“血楓的使女不夠伶俐,你親自帶人過去挑,尋些個有眼色的。天真無知的也好,但要反覆確認,別混些阿貓阿狗進去,最要緊的是記得要找會漢話的。讓她們好好伺候著,多逗她說話,白飯雞鴨什麼的多灌些下去,好歹養回個人樣來。”

王赭愣了愣,覺得自家主上今天真是格外囉嗦。帳簾落下的時候,他大著膽子抬了抬眼睛,只見那強大莫測,似乎永遠無心無情的王攏著一件厚沉的鶴羽大氅,緞子般的烏髮微微凌亂,少了幾分陰冷妖嬈,幽幽的目光落在案頭一串銀色的東西上。

蘸滿濃墨的筆早已提起,卻遲遲不曾落下,戴著華美戒子的手指似在顫抖,雪白宣紙之上,落硃砂一點,緩緩暈開。

白色的氈帳很快擋住了視線,彷彿是他的錯覺。王赭下顎繃得更緊,大步向霏霏睡著的帳篷走去。

他知道,他絕對沒有看錯。

她是在水底,還是釘死的棺材之中,又或者已經被野獸的利爪撕碎,分食,變成一頓果腹美餐?

寒冷……黑暗……沒有盡頭,層層疊疊裹著她的身體和意識,甚至扼緊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她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呆了太久,整整十七年,全身的神經都已經習慣了冷的侵襲,以及暗的浸泡。記憶變得混亂,依稀也有一些美好的東西,與讓人厭惡的冷溼不同,光鮮,明媚,燦爛,火一樣炙熱。

然而,她的靈魂卻像開裂的玻璃,一片片的碎片剝離下來,再漸漸消磨,化為齏粉……那些火一樣的光和熱,最終也將被吞噬。

她也像那最後一簇火苗,奄奄一息。當一具肉體再也無法留住她的記憶,自然也再束縛不了她的靈魂。

對於她來說,這或許才是解脫。

誰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沁了冷和暗的聲音,卻莫名地安撫了她。

“你累了,便睡吧。”

“我承諾過,讓那人完好無損地站在你面前。”

“別擔心我會失信,只要你睡了,我便去……”

去怎樣?霏霏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盡力捕捉每一絲穿過冰層到達她耳邊的聲音。但那人卻不再出聲,好像也在沉思,去怎樣。

她等著,焦灼起來,恨不能揪住說話的人,狠狠搖晃他的脖子,逼迫他說完。身體卻仍然直挺挺地躺著,她第一次在操縱自己的身體時感到無力,只有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唯一進入到她的意識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卻變得極尖銳,邪佞入骨,每個字都像洞穿她身體的鋼針,逼得她血液逆流,手腳更加冰冷。

他輕聲地笑起來,“我便去抽了他全身的骨頭,做成一架骨琴,陪你一起安眠。再從腳底釘入兩根高蹺架,保證他永遠站在你面前,不歪不倒。”頓了頓,又親切地補充,“你放心,我的手藝,除了顱骨不大有把握,其他地方一定連瘡口都看不出來。皮是皮,骨是骨,通通完好無損。”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靈魂在顫慄,他的聲音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