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是個預兆,看來有些準備,該提前了。
171 番外擁屍
午夜,涼風,外加一輪殘月。
庭園之中很快就擺開了全副的皇后儀仗,白日裡華美高貴的熠熠金紅之色 沉浸在森森夜色之中,逶迤如漫開一條血河。遠處有更鼓的聲音傳來,一聲聲沉悶而凝重,宛如擂在人的心上。
蕉夏憐眼角冷淡地掃過階下一臉隱忍的眾人,嘴角不動聲色地翹了翹,夜深又如何,憑她母儀天下的高貴尊榮之身,媲美日月,自當如此。她伸出手,近乎拉扯地牽住一旁一名身形纖秀單薄的少年,一手搭在和鳳宮首領太監薛祿貴的肩上,雍容邁步。
那少年似乎還沒睡醒,迷迷糊糊地出著神,被陡然一帶險些絆了一跤,驚慌地站直身體之後,狼狽無措地攥了攥衣角。
蕉夏憐眉頭一擰,眼底滑過一絲隱秘的不耐,隨即半彎下身,放柔聲音慈和道,“皓兒,母后在這呢,不怕啊……”
那尾音拖得微長,顯出一種奇異的陰冷,上官灼皓渾身一顫。
蕉夏憐見他失儀,也不曾責怪,憐惜地嘆了一聲,轉頭對繡伊道,“本宮的孩子都給嚇得神智不清了,可憐這麼小小的人兒就夜不安枕……你說,若是皇上多來幾次,指不定這夢魘之症就好了。”
“回娘娘,奴婢會去太醫院叫人來給殿下診脈,可是後宮素來陰氣重,若無真龍陽氣壓制,只怕也沒有作用。”繡伊恭敬地回答,臉色平靜,兩隻眼睛只盯著面前的地面。
斑駁的青黑樹影投在腳前,姿態細長猙獰,好像束縛著什麼魍魎鬼魅,正在叫囂著要掙破枷鎖。
皇后鳳體安泰,皇長子夢魘難眠。
誰都不要記錯了。
蕉夏憐滿意一笑,重新執起上官灼皓的手,向宮門行去。
上官灼皓個子很高,也很瘦,尋常五歲孩子這時候還帶著嬰兒肥,寬大的淺黃錦衣裹在他身上卻讓他顯得弱不勝衣。披散的黑髮擋住了他半張臉,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沒有和蕉夏憐並排而行,手雖然被緊緊握著,卻不像同齡孩子在母親身邊一樣下意識去依賴和親暱,反而顯得怯懦和畏縮,透著神經繃緊的詭異感。
一聲小動物般輕而低的呻口今從口中溢位,瘦弱的身體風中枯葉一般起了瑟瑟的顫抖。
疼……很疼。
蕉夏憐尖利的護甲在他白細的手心劃開了一道口子,鋒利的尖端因為行走時不時順著傷口刺進去,無意識般在那條血縫中勾挑。
上官灼皓將頭低得更低,沒有因疼痛而掙扎,只是順從地走著,像一尊細 線操縱之下沒有生命的偶人。
……
出人意料,瑾宮外面竟然沒有任何人守衛,甚至連守夜的太監也不曾有。
蕉夏憐眸色漸深,瞳孔之中有金光一掠而過。
她腳步頓了頓,臉色驀地一白,突然甩開上官灼皓,從薛祿貴手中奪過一盞宮燈,大步向前走去,步伐匆匆臉色焦急,“怎麼沒有人,伺候的奴才呢?皇上萬金之體,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皇上,您應臣妾一聲,皇 上!”
隱藏在濃墨一般的黑暗之中的樹蔭起了陣陣波瀾,蕉夏憐無聲地冷笑一下,言字訣無論換幾波人,永遠都是這麼一個鬼鬼祟祟的作風。她腳下不停,裝作擔憂龍體驚慌之下大失分寸,悶著頭一口氣衝進了瑾宮之中。
反正此刻上官昭璃不能責罰於她,她倒要看看這瑾宮之中藏著什麼溫香軟玉狐騷鬼魅,讓他這麼魂不守舍!
“嘎吱”一聲,兩扇雕刻精緻的門被人狠狠推開,月光立刻掃開一大片銀白扇影,蕉夏憐舉高手中的宮燈,毫不猶豫向前一探,立即將宮殿正中的兩道人影照得清清楚楚。
貼地盤旋的幽風猛地大了起來,廊間的重重紗簾被呼啦啦吹起,樹葉簌簌地顫動,讓人想起傳說中幽魅的笑聲。
宮燈“啪嗒”一聲墜落在地,火舌立刻舔上描畫精緻的綾紗,熊熊地燒起來。
蕉夏憐向後退了一步,雙頰慘 白,這回明顯不是做戲,連唇上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盡。
晶光燦爛的冰棺,毫無生氣的人。
頎長清雋的身影倚棺靠坐,青年帝王半側著臉,更顯得肌膚蒼白,氣質清冷,一頭銀白長髮傾瀉而下,凝盡雪 光一般的白,彷彿整個人都化作了冰雕玉魄。
這本該是極端的俊美,他的身上卻沒有冰和玉的幹靜和剔透,只有冷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冷寂,死寂,無際,好像隔開一個沒有活物存在的空間,讓人看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