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後來很後來,顧雲嘉知道江洲小時候也曾收到過一封情書,當時他把情書轉交給了老師,於是,一報還一報的江洲的情書被那個也曾經坐在顧雲嘉旁邊,用手捂住自己本子寫作業的妹子陸翊撕成了一地碎片。
顧雲嘉這個路人好像看一幅畫,看著寒風中的兩人,在學校的家屬區老紅磚房的第三棟盡頭,安靜的角落,安靜的佇立。
多年後,顧雲嘉想起那麼多的往事,心裡浮現出的字眼是,江洲,原來我一直看你也彷彿看一部電影。
在來不及想起些什麼的時候,顧雲嘉慌忙之中躲進了老家屬樓的單元樓,呼吸回來了,心跳跳得彷彿是小時候在路上看到奇怪的路人,慌忙之中躲進小巷中藏起,那樣驚懼和害怕。
手裡的mp3放著小學聽過的歌曲——
“雖然經常夢見你,還是毫無頭緒,你去哪裡。外面正下著雨,今天星期幾……”
那天晚上,顧雲嘉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那時候,她抱著一隻貓,躲在老舊紅色磚頭砌就的蘇聯時代的老房子裡,背景音樂是看過的電視劇的片尾曲,驚懼的透過二樓樓道的堆放的煤塊的菱形視窗,看見了穆良朝與一個女孩走過,自己就那樣默默的看著,一言不發。
可是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自己好像飛蛾看見火光一樣,衝出去,在大雨中對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咆哮著說些什麼,眼淚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嚎啕大哭著,好像整個世界都欠著她的那樣。
夢裡,顧雲嘉好像也啜泣著醒過來了。
第二天,當顧雲嘉眼睛腫腫的來到學校,一開始還刻意的故意想要躲避所有人的眼光,可是好奇心總是一再冒頭,還是有意無意的望向靠窗邊第二組的同學,那個顧雲嘉在家長會上對李吉媽媽說的,那是我們班最聰明的男生,江洲。
他當然不知道顧雲嘉這個望向他,一如往常的坐在座位上,黑色的夾克衣,握著筆一轉一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顧雲嘉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也許自己昨天也並沒有突發奇想的想要看看舊辦公樓盡頭有沒有路,也許昨天的確什麼都沒有發生。
倒是今天,土豆一臉好事者的表情擠眉弄眼的對顧雲嘉說,穆良朝和小學妹分手了。
二十九…聖誕會下雪麼(上)
要說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裡沒有那麼一動是不誠實的,可是,顧雲嘉除了抿抿嘴,瞪大眼睛然後微微一笑還能怎麼樣呢。她不能放肆大笑,也不能喜極而泣,她沒有任何資格來評論這件事情,除了官方的說一句,噢,這樣哦,要考試了,心思收回來用在考試上也不錯。
時間過得很快,時間過得也還很慢。
十一月的下旬,課堂上對著化學老師回答,假如鋇餐中毒應該吞下硫酸解毒的化學課代表胡帥,整天在顧雲嘉身邊哼哼唧唧周杰倫的新歌,“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顧雲嘉總是在解化學方程式時一邊頭大一邊在冷風吹過時心裡莫名的一動。
然而,除了心裡一動,顧雲嘉也仍舊什麼都不能做。連,比如偶爾瞥見的江洲有時刻意走過半個教室的距離,去到陸翊的課桌邊上,和他的一些男生朋友聊天,腰抵在她的課桌側面,手肘舒服的撐著桌沿,在陸翊有時不耐煩的搬動桌子時,手指頭一敲一扣她的文具盒,那樣一點點不露痕跡的不耐煩或者理直氣壯的說,你能離我遠點麼都不能表示。
喜悅並不能持續太久,在顧雲嘉第一次在路上遇見和穆良朝交往過一段時間的小學妹時,她已經和看起來很可愛的男孩子走在了一塊,當然穆良朝也先一步的又被另一個樓下的小學妹幸福的牽著手走著。
這就是少年少女的戀愛麼,顧雲嘉心裡有點輕蔑的撇撇嘴。
寫完作業,時間還有,耳機裡仍舊放著聽了很多天的周杰倫的《一路向北》,有點莫名的惆悵,離上課還有十多分鐘,顧雲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邊趴著一邊拿著MP3把格式設定成單曲迴圈。周圍有點吵,調高了聲音,一邊出神的盯著地板,自己也不知道的跟著曲子哼了起來。
地上有腳步跑過,快速走過,慢慢走過,視線太窄,就是那麼一張課桌的距離,誰走了,誰停下,都看不到,也不想看到。顧雲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想著看過的電影劇情,不能理解為什麼並不貧窮的少女為什麼會背叛周杰倫的那樣的簡單木訥的少年,去喜歡一個更加木訥的大叔,想著那個聽說是日本女演員像維尼熊一樣肥嘟嘟的臉,想著已經過去不再回來的夏天,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