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也不能阻止了,她想了想,只能安慰道:“那要不你跟他一起去?反正月影也當是跟著日影的,氿泉再由你這個哥哥跟著,也未嘗不可。”
他的神色更是低落了,如驟雨曇天,沉聲道:“氿泉希望我不要跟去。”
她不知君氿泉這是整的哪出,兄弟倆素來同生共死,未曾有齟齬不合時,怎地偏在這關節眼上鬧了矛盾?她百思不得其解。
尚未等她解出些端倪,他便自嘲道:“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太不稱職罷?我原便以為氿泉當是怨我的。”
她不出聲,他便接著吐苦水:“氿泉本是開朗的。然在暗月這麼多年,我一直告誡他莫重感情,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天日的。其實日影之事我早知原委,只是覺得不告訴他更好,既然不可相守,又何必徒添苦惱?可終是我錯了呵,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做殺手,如若無人解放我們,那麼遲早有一日,我們會自我放逐。或生或死,總不願再深埋地下。”稍頓了頓,他微微笑道:“所幸氿泉還是尋得他所願,而我何如,早不重要了罷。”
她嗅了嗅袖裾,滿盈青梅酸澀的氣息,一如他微微一笑。“或許,他有他的想法罷,總有些事不如你所見這般,卻又不能言說。”她抬頭道。
他皺了皺眉,望著她不語,似是從未見過她一般,目光生疏而又深沉。半晌,他方抖了抖劍鞘上的微塵,揮舞道:“起來,我們再過幾招。”
火銅與烏鐵劈裂交錯,劍光與涼風俱起。
“這日子是愈來愈暖了呵,林子裡的梅子也綠了些。”江千雪備了晚膳,對剛習劍歸來的兩人寒暄道,臉上滿是笑容。
她將短劍丟在一旁,坐在竹椅上喘息,上氣不接下氣道:“何止是暖了些,一活動起來,整個人皆是熱騰騰的。”一把抓過江千雪剛煮的青梅茶,牛飲起來。卻是一股酸澀頓時湧上喉頭,嗆得她直咳嗽。
“前輩,這梅子還未熟呢,怎麼摘得這麼早?”她放下了茶杯問道。
江千雪的笑容褪了些,首微垂,曼聲道:“氿泉那小子好這一口,明日便要走了,今晚不喝上一些,怕是以後不易嚐到山裡純正的青梅茶了。”
聞言,她尷尬地笑了笑,發覺君溟墨的臉色更深沉了些,只得小酌那澀口青梅茶。
老教主近日不知忙於何事,鮮少同桌聚餐,而君氿泉、日影、月影三人似是怕染上傷離情懷般不露面了。初春的夜晚來得早,只剩沉霖、君溟墨、江千雪三人圍著大壺的青梅茶低頭默食,竹屋裡迴盪著晚風拍牆之聲,以及濃郁的酸梅味兒。
“要不,你去問問他?”晚膳用罷,江千雪去收拾碗碟了,遊雲居里只剩沉霖與君溟墨二人,見他面色低沉如故,她便直言道。
他輕嘆了一聲,說道:“既然是他不願說的,又何必再問呢?只是我想,他能有什麼不願說的?這些年來,他嘴上不說,但心裡頗有些積怨,如今日影也回來了,便也是時候擺脫我了。”
她輕呵了一聲,剛想說既是親生兄弟,又一同出生入死多年,不會如是薄情的。然竹扉吱呀一聲開了,春夜料峭的晚風奪門而入,緊接著便是一襲白裳,君氿泉半立於門畔,朔風遒勁,他的面色顯得更為蒼白。
“哥,我想……”君氿泉似有些猶豫,然而又比其兄君溟墨來得坦然:“我們下盤棋罷。”他並不直說或許以後鮮少有此機會了,只是在座的皆已明瞭。
“好,那便依你所言。”君溟墨一抖烏衣,站起來說道。兩人對視的那一霎,微微笑了。
竹扉敞開,君溟墨便見竹下已設了棋枰,春夜難得的月色裡,黑白分明。兩人落落入座,黑白兩色一時隨風漫染了竹林。
她則想著沒自己什麼事兒了,便打算先回房去了。放開手中握著的茶杯,她方記起江千雪煮了這一大壺澀人的青梅茶,為的是誰。轉念一想,便提著茶壺與茶杯向不遠處的小竹林步去了。
竹林吊月,灑下柔柔的清輝,沿著月光的方向步去,她似聽見兩人在林中說著什麼。青梅茶微湧,撞著壺壁撲通撲通,她聽得不太清楚,只得走近些,卻不知自己為何如此鬼鬼祟祟。
“哥,我其實並不怨你。在暗月裡的那些歲月,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你維護我,希望我明白世事,這些我都明白,也理解。”
“那麼,你為何不願我同你一齊離開?月影可以,為何偏偏我不行?”她聽見幾步開外執黑子的手微微顫抖,落子沉重。
“我以為,你是更願意留在這兒的。”
“侍奉師父嗎?有江千雪在,恐怕也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