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何,便要看溟墨自己了……”
兩人的目光越過田埂,少年們嬉戲打鬧,並無太多長者們深沉的想法,也聽不見那聲輕嘆。在流年褪去光華之前,他們還可以恣意大笑。
午後的山谷裡驟然下起了細雨,於春季而言極是難得,卻是壞了兩人的練劍計劃。是以,兩人只能乖乖呆在遊雲居里,與面前的兩位老者八目相對。
她喝了一口青梅茶,不禁皺起了眉,問道:“前輩,已是春意將闌時分了,這青梅怎地還如此澀人?”
江千雪笑著回道:“若是不澀,怎稱得上青梅?你若是不喜,可以換些水喝,廚房裡還有泡茶剩的熱水,兌些涼的便能喝了。”
她嫌麻煩,沒去,只是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這澀人的玩意怎麼會有人喜歡。”
熱茶騰起的水霧繚繞於江千雪的眼間,氤氳了一片,她的聲音亦因此而顯得縹緲了:“有些人心裡有苦,這青梅茶便對味了。”
她沉默了,似乎這一屋子人中只有自己不喜青梅茶。氣氛約略尷尬,她便轉移了個話題,笑著問道:“爺爺,雖說這頭藍髮也不礙眼,可這解藥您有眉目了嗎?”她當初並未料到自己體內的毒讓這位毒中能手耗費了一年半載也毫無進展。
江千雪的目光首先瞟向了老教主,君溟墨不知看向何處,只是漫無目的地將目光投入雨中。老教主呷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這石牙谷地僻人稀,裡邊的藥物毒物亦是多不勝數,這一年餘來老夫潛心研究幾許,當初採來的植物只有半數檢驗過了,這些植物多是稀罕之物,此間繁雜便不消說了。”
她的臉色同雨天俱暗了些,活在這異世本是不該,然還有些牽掛未了,怎能就此死去呢?“爺爺,雖然這頭藍髮很招人眼,不便外出。然……然若是你找不到解藥了,我想出去……”她握著茶杯的手顫了一下,輕聲說道。
老教主皺了皺眉,顯然未料到她如此堅決,對這裡似乎了無留戀,只能說道:“你也莫太灰心,再給我一年時間罷,如若還不能……那我也不攔你。”
老教主頭一回在她面前不以“老夫”自稱,她能感到這句話的分量,只得默然點了點頭,心裡其實並不抱什麼希望。
雨一直下到傍晚時分,老教主回屋去了,江千雪也去準備晚膳了。遊雲居里只剩下沉霖與君溟墨兩人,兩人沉默著,連彼此的呼吸亦聽得真切。
“若是一年後師父還找不出解藥,你會離開這兒?”他淡然道,只是目光並不望向她。
她亦低著頭,輕聲回道:“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兒,許多事是要有個了結的,哪怕……哪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個結局當真不如爾願,你打算怎樣?”他似乎鼓足了勇氣般,有些結巴地問道。
她望了望天花板,雨後的穹窿約略晦暗,清竹的紋理看得不真切,只是墨黑的一片。“無論是去哪,我想不會是回到這兒。”她淡然答道。
“你討厭這兒嗎?”
“只是沒有我的家而已。”
“那哪兒是你的家?”
“我……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即便我還能找到我的父母,也不會回到從前的生活了。我只是想去做個了結,之後何如,也不重要了。或許,我根本活不了那麼久,要見他也不是一件易事,待這一切有個了結後,我想我的時日也不多了。”
兩人俱是沉默了,當現實被置於桌面上開誠佈公地談論時,往往是以沉默結尾。
沉默了一會兒,他驀然起了身,走到門外,又回頭呼喚著她。她出門一看,只見一道霽虹橫亙於阡陌之上,共殘陽明滅。
熹微的虹光柔柔地落於她的肩頭,而雨後的彩虹總能左右人的情緒,讓她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感情。她抽出了與短劍並束於腰間的竹笛,置於唇畔,閉目低吟,一縷清風乍洩,攀上了霽虹。
落日熔金,黃昏時分的彩虹總不會長久,她的笛聲卻穿得極遠,谷底寬闊,自她指尖流溢的柔和乘風遠播,彩虹的光輝愈淡,她吹得愈是賣力,彷彿聲嘶力竭。
一支悠揚的曲子被她吹得有幾分淒涼,更況乎是在暮春的黃昏裡。他驀然按下了竹笛,搖搖頭道:“莫吹了,聽著讓人心寒。”曲聲斷於霽虹了,而虹光也是時滅了。
她抬眼望著他,輕聲道:“你們不能左右我的選擇,我知道你們始終與我不是一道的。爺爺在我面前和在你面前是不同的,明眼人皆可看出。而前輩,無所謂你或我,她是站在爺爺那邊的。山谷裡早有了它的關係格局,不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