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會不會出事兒啊?”
顧慮得真沒錯,她話音才落,宮門上一個太監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嗓子叫得破了聲兒,“回皇后主子話……了不得了,阿哥所裡傳了訊息出來,三阿哥不知道怎麼回事,用過了膳歇覺,歇著歇著就不醒了……阿哥他……薨了。”
“天爺!”皇后沒緩過神來,手劃拉過炕幾,一盞青花瓷茶盅被掃到地上,霎時四分五裂。
這麼大的事……這麼大的事啊!一個皇嗣沒了?皇后站起來,晃了兩下險些栽倒。臉色憋得鐵青,半天嚎哭出來,“萬歲爺,我沒替您管好家呀!”
宮裡頓時亂了套,眾人惶惶然像雨天驚了雷的孩子,一個個垂手站著,目瞪口呆的望著皇后。
素以嚇得心肝都要碎了,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她這輩子沒幹過缺德事,這回居然成了殺人兇手?她捂著臉癱坐下來,饒是見多識廣也架不住這天大的禍事。後宮傾軋是有的,可再纏鬥也不能鬧出人命來呀!尤其死的還是皇子,皇子死前吃過她送的點心,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榮壽走後長滿壽就是宮裡的管事太監,出了這種事,阿哥所首先就是報總管太監、報皇后、報軍機處內務府。長滿壽得了訊息也嚇出一身冷汗來,三阿哥的貼身太監都叫慎行司拿了,他零星打探到點內情,裡頭最駭人聽聞的就是禮貴人在他們的供詞之中。他兩腿拌著蒜趕到長春宮,進門的時候絆了個跟頭,也顧不上疼了,手腳並用爬進了正殿裡。
到了殿裡看見皇后哭得直噎氣兒,素以的三魂七魄也嚇沒了,白著臉,泥塑木雕樣兒跌坐在腳踏上。
現在不能慌,一會兒人都要來的,亂了方寸更容易讓人拿捏。長滿壽趴在地上磕頭,“主子娘娘,小主兒,這會子不是哭的時候,得想轍啊!”
素以勉強定了神,卻抖得篩糠一樣。見了長滿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哆嗦著嘴唇喃喃,“諳達,我冤枉……”
她的品性在那兒擺著,絕不能幹這樣的蠢事。有人這麼大搖大擺的下毒嗎?眾目睽睽之下哄孩子吃東西,藥死他,這不是急趕著自掘墳墓嘛!
“小主兒先緩一緩。”他揮手叫人把她扶起來,又請皇后安坐,寬解道,“事兒出都出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奴才知道娘娘和小主心裡著急,著急也沒用,這是有人存著心的陷害您二位。是誰不好說,總之這回事兒鬧大了,最後必定要揪出個禍首來。主子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暫且沉住氣,別忘了慶壽堂是劃出來的一片福地,沒有聖命誰也不能進去拿人。宮裡出這麼大的事,內奏事處已經在擬摺子,萬歲爺看了定然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主子爺回來之前,小主兒可以在自己宮裡暫避。敬事房和軍機處兩位王爺受命照應內廷,這事兒他們得主持公道。麻煩就麻煩在是藉著主子娘娘的名義送的點心,娘娘這回怕要受些牽連。”
皇后聽了倒鎮定下來,扶扶頭上鈿子道,“這個不怕,我怎麼著都是正宮娘娘,誰也不能動我分毫。只是禮貴人好歹要保住,三阿哥薨,已經叫我折了統御六宮的體面,再辜負主子的託付,那我就更該死了。”
話才說完,門口進來兩個女人,都是肝腸寸斷的模樣,一猜就是成妃和舒貴人。兩個人攙扶著跨進門檻,哭聲把殿頂震得嗡聲作響。
“我的毓敏,我的嬌兒子……千辛萬苦養到這麼大,我操碎了心吶!這會兒獨個兒躺在棺材裡……我是活不成了,叫我跟著一塊兒去吧!”成妃哭得昏天黑地直要往地上溜,被左右人架住了,渾身軟成了一灘泥。
死了孩子誰不心疼呢,素以無地自容,想上去請罪,可是沒這個膽子。成妃哭訴還則罷了,她不敢瞧舒貴人的眼睛。三阿哥是她親生的,生母和養母付出的感情總歸有不同。舒貴人進門倒不出聲了,單血紅著兩眼死死瞪住她,突然瘋了似的撲過來,“你這賤人,你這毒婦!你還我三阿哥,你還我的兒子來!”
所幸有人隔開了,但那癲狂的模樣叫人恐懼。素以嚇得直哭,“不是我啊,我沒有毒死三阿哥……天地良心,我挺心疼他,怎麼會毒死他呀!”
“那麼點兒孩子,礙著你什麼了,你非要置他於死地?”舒貴人夠不著她愈發著急,聲音像從胸腔裡迸出來的沒個打彎,泣血哀鳴不過如此。人不顧一切時就有使不完的勁兒,橫豎也豁出去了,長滿壽擋在跟前,被她左右開弓扇了好幾個嘴巴。打完了尤不解恨,奪過一個青花白地瓷梅瓶就朝皇后砸過去,“你沒有慈*之心,枉為國母!”
長春宮裡雞飛狗跳,一牆之隔的夾道上,密貴妃卻恨不得咬下靜嬪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