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珍妮塔這位統帥身邊的近衛親兵也幾近全數戰死,能夠僥倖存活下來的,也都是傷勢重重,日後定然只能在苦痛殘疾之中度過餘生。
而珍妮塔身上也傷痕累累,但比及肉體之痛,她卻是難以壓抑住胸中的悲慟,巨大的心理壓力迫使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雖然珍妮塔以往並沒有這種經歷,但在幻境的氣氛渲染之下,深受精神影響的珍妮塔,已是有了近乎數十年般與手下軍士接觸交流的感觸,這些各自擁有鮮活血肉的魔族兒郎,卻是在短短數日之內,皆然“為國捐軀”,似乎是昔日出生入死過的一幫好兄弟,但此刻他們的音容笑貌,卻已是永遠無法找回。
而百萬之數的魔族子民,在逃亡的過程之中因為諸多複雜因素,自然無法全部跟進軍隊撤退的速度,但珍妮塔更不敢因為小部分魔族的“跌倒”,而讓集體本應前進的隊伍止步不前。
再加上最後交鋒之際,珍妮塔其實本可以保護拯救更多無辜的魔族子民,但在於死亡恐懼的威脅之下,她本能地將大部分的力量用於自保……因此,能夠退回到後方駐防陣地的惡魔,已剩下不到三萬之數。
儘管這些惡魔在劫後餘生時,對珍妮塔這位統帥的庇佑感恩戴德,甚至是頂禮膜拜;而軍方亦是頒發軍功,稱讚她這位統帥靈活變通,顧全大局之下儲存了己方最大的有生力量。
但,珍妮塔心中已是有些愧疚,甚至是開始自我懷疑。
她本來可以做得更好的,儘管經驗不足的確會是一種遺憾,但她不安於自己當初的安排,或許手下的一眾兵士並不需要付出近乎全體犧牲的代價,而魔族子民也有可能得到更多的儲存。
這一切,只因為她的思維,不由自主地把自儲存活放在了極重的位置。
她並不清楚這其實是一種本能的驅使,而開始自責於自己的自私。
度過了又一次的考核,但她的信心已是開始動搖,認知觀念也開始出現變化動搖。
而到了下一關,珍妮塔已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選擇了放棄。
這一道考驗,其實規則很“簡單”,看起來也要比之前“容易”得多。
珍妮塔仍然是作為一位孤膽英雄般的守護者。
她作為戰神,庇佑恩澤一方惡魔,但敵軍卻是擒獲了她的父親、以及她的伊莉絲姐姐。
放在她眼前的,便是一道只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
選擇向敵軍妥協低頭,解除所有的防禦結界,不再庇佑這一方的魔族子民,任由敵軍燒殺擄掠,以換取兩位親者的生路。
反之,則是不顧二位的生死,仍然堅守這一方土地,以佑萬千惡魔的性命周全。
完全沒有任何折中的餘地。
用無關緊要、甚至與自己毫無瓜葛的陌生人,與自己的親者好友相比,想必大多數人自然會傾向於保護後者。
但前者累計到一個恐怖的數量時,這個數量足以使正常人動容驚惶時,這便會變成一個兩邊都難以割捨的抉擇。
儘管這只是一種虛擬的假設,但珍妮塔根本無法以僅僅是考驗測試的心態,來完成這個境遇的判斷。
她很清楚,若是以自己父親和伊莉絲姐姐的想法,她們想來是不會希望自己為了他們二者的性命,而導致一方土地的生靈塗炭。
但真的就這麼放棄,她更是難以接受給予自己生命、給予自己教育的兩位至親者,從此陰陽兩隔,而她即便再為眾魔奉為神靈,卻也終究淪為高處不勝寒的孤寡者。
這一路上,正是因為珍妮塔在選擇之後,予以其他生靈幫助,而得到他們的讚賞肯定,從而一步步鞏固了她的信心,堅定了她的信念。
但再多的讚譽,再多的聲名,在於自己至關重要的親者面前,似乎這一切都好像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如果與自己有良好關係的親朋好友都消失了,即便為萬魔所敬仰崇拜的神靈,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至少以珍妮塔現在的心智,是根本無法權衡這個關於“守護”的抉擇的……她的內心,其實一直都存在著一個不小的聲音,她寧願不要這一世的英名美譽,哪怕揹負一生罵名,受萬魔所不恥唾棄,也不願意自己的親者離世而去。
但珍妮塔卻是不敢這麼選,因為她也是一個很在乎外界評價的惡魔,否則的話,她也不至於急得去找曜騅證明自己的成長變化了。
她內心同樣恐懼,是否能夠承受得住無數惡魔對於自己的失望、絕望,甚至是忿恨怨毒的情緒。
最終,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