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她跟朋友去跳舞,玩得正歡的時候,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頭,大叫:“蘇生。”他走過來:“你還沒忘記我的名字。”
他還是那個樣子。而她,已出落得美麗異常。
他再次留下了她的地址。
見到他,她只是興奮,久別之後與親人重逢的那種興奮。她的身邊依然是那麼多優秀的男子。這是一個讓她發愁的問題,她沒想過讓他再來湊這個熱鬧。
他寫信來,還是那麼的有分寸,不多問也不多說,倒是常有一些讓她愛不釋手的畫夾在信中。他知道,她就是扔掉他寫的信,也不會丟掉那些畫。
而這一次的聯絡,並沒有堅持多久,她被調到外市任重職。為她辭行的人很多,那段日子時間總是不夠用。等她到了新的城市,熟悉了工作與環境,才想起來,他的地址,她忘了帶了。
縱使帶了又如何?四年不曾相見,她正值青春,而他,已經老了。她才22歲,他,已經30歲了。
5
常常以為生命中的人或事,就是這樣消失的。然而,她與他卻不是。
1996年6月,她回到家鄉。她已是一個月大孩子的母親。身體恢復得不是很好,她坐人力車去醫院。途中,車突然就壞了,她只好下車,卻看到路對面有一個人很眼熟,想都沒想,她脫口而出:“蘇生。”
正是蘇生。時值流行在玻璃上作畫,蘇生與朋友合開了一家玻璃製品公司。剛剛開張一個月。
蘇生不顧同伴提醒客戶正等著他,堅持陪她去了醫院,又把她送回家。蘇生對她說:“你的女兒真美,像你呢。”
她沉浸在做母親的喜悅之中,連謝都沒有對蘇生說一句。
蘇生偶爾會約她喝茶,偶爾也會打電話問候她的近況。她絮絮叨叨地向他說著女兒成長的每一個細節。蘇生只是聽。像10年前聽她提問題那樣,耐心地聽。
1997年,蘇生沒有任何原因,離開了這座城市。走的時候,給她的女兒畫了一幅素描。她不同意他放棄經營得好好的公司,不同意他背井離鄉。她說:“你的家人怎麼辦?你妻子怎麼辦?”
直到這時,她才知,11年來,他都是一個人。一直都是一個人。
挽留的話,她再說不出口。
再次回來,相隔不到一年,他開著自己的凌志車,人也分外年輕。他在大連已經發展得很好了。
她終於說出讓他娶妻生子的事情。他說:“婚姻就是一輛車,上晚一次,不怕上晚第二次。”
她再不敢開口。
6
他不常打電話給她,但每兩個月,有事沒事,他總會開著車回來看看她。每次相見的時間都不長,但給她的感覺很舒服,近30歲的女人了,有這樣懂得尊重她的異性朋友,不是不難得的。
但她,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那是1998年底。
當他打電話來,告訴她新的手機號,她沒有記。時值下崗風起,她和丈夫雖然可保住工作,但薪水已不再風光。她調到別的工作崗位,換了另外的城市,她沒有告訴他。
1999年夏,他還是打聽到她的去處,打電話給她,說他出差在她的鄰市,很快就過來看她。聽著電話那端他清晰的“喂”,她恍如隔世般。
7
又是三年。
2002年5月,長假,他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出了一點車禍,正在醫院。等一出院,他就來看她。她問:“嚴重嗎?我去看你?你住哪家醫院?”她聽得到他在電話那端的笑聲:“不用,沒什麼事。我妹妹在我這兒,有人照顧我。”她放下心,囑咐他好好看病。
第三天,有陌生女人來找她,女人說:“我是蘇生的妹妹。我哥哥在給你打電話的當晚就走了。這是他留給你的東西。”
是記載他們相識這16年來的5本日記,和一條珍珠項鍊。
她才知道因為她為人母的幸福,他才遠離這個城市去了大連。才知道,珍珠項鍊是他在最流行珍珠的那一年在香港買給她的,卻一直沒有勇氣送。才知道,就因為她一直告訴他,她過得很好,他才一直對她沒有別的要求。
她希望他得到幸福,他又何曾不是。
眼淚是第二天才流下來的。
她記得很清楚,從始至終,他沒說過一句:我愛你。
她也沒說過一句:我愛你。
………【第三十章 番茄妞該有怎樣的愛情】………
在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