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減退,和程醫生的關係也沒有因為春天的到來而有所緩和。分手的時候,林小玄小聲地說:“抱歉,我需要的完美愛情不在這裡,她在能給我溫暖的手掌中握著。”
………【第二十九章 一轉身已萬水千山】………
蘇生的走,讓一切就此落幕。就像是看一場電影,螢幕上打出“END”,觀眾紛紛起身離開。而她,不肯走。執意不肯走。一個人留下來,從頭看起。
回憶,就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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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一個很有才情的女子,但她喜歡探究那些美麗東西的來處。所以,16歲那一年暑假,她報名參加了一個美術*。那一年,是1986年。
她與他就是那一年相識的。他是班裡繪畫最好的。那時的他已經工作,在一家提花設計廠做圖案設計。那一年,他24歲。
她是班裡最小的,也是最愛提各種問題的那一個,教繪畫的老先生覺得她的問題實在太簡單,就指派得意門生他坐在她的身邊,回答她那些刁鑽幼稚的提問。她早已知他叫蘇生,早已知他是繪畫最好的,但她還是本著少女的驕傲說:“我叫楊梅,你呢?”
從此,他受盡她的惡作劇。不是一個轉身後,畫得好好的畫變了樣,就是剛剛畫好的畫不知怎麼就署*的名字。她沒見他發過一次脾氣。他總是笑著搖搖頭,繼續做他自己的事。
也許他心裡明白,她還是懂事的吧。畫具買來都很貴的,她常在不經意間就帶來雙份,然後給了他。她知道他窮,家裡癱瘓的父親和讀書的弟妹都靠他一個人。
美術班她一學就是兩年。高考落榜那天,她心裡不是很煩悶,意料中的事情,她一向不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但她還是按著他的囑咐打電話到他的單位。她說:“都因為你,叫我堅持學畫畫,現在好了,我落榜了。”他愣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供你重讀。”
擲地有聲的那種承諾。
她輕輕掛了電話。家裡的環境同時供10個她重讀都有餘。而他,她太瞭解了。老先生曾私下告訴她,以他的能力,早就可以不必再來學習的,他卻寧願每天不吃午餐也要省下學習的錢。若他再供她讀書,他又要省下什麼?
不用他說出來的,但她懂,他之所以一直讀美術班,不過是想與她在一起。
18歲,心事猛長的年紀。她懂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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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懂得他的,但當老先生代他向她表白的時候,她生氣了。她嘟著嘴說:“我剛剛18歲,剛剛高中畢業,還沒有工作,我怎麼能這樣做呢?”老先生很有耐心,只讓她記住一點:人生的機緣稍縱即逝,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她相信的是,那個為了她寧願不吃午餐的男子,可以等她一輩子。
得知她拒絕,他還是一副好脾氣,他說:“你現在還小,我不想嚇到你。我只是想告訴你,等你長大後,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能記得我,能把我放在你的條件之中進行選擇。”他讓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是點頭的,點頭的時候,心裡恨他太為她著想。她不是不想同意的,但她要有足夠的尊嚴。
她拒絕,只是希望他能親口對她說。
一時找不到工作,她就呆在家裡。每天她只做一件事,把買來的一大堆素描紙一張張分開,而後在上面細細刷上清油,拿到太陽下去曬。再然後,用紗布過濾從附近工地要來的粗沙,把細沙均勻地撒在上過清油的紙上。最後的工程就是把這些成品油畫紙送到他那裡。她說:“我閒嘛,這樣很好玩。”
他只是看著她笑。很幸福很踏實也很坦誠的那種。
他們是彼此懂得的。
那是1988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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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終憑著一手繪畫本領被一家單位的團委招去,且從一開始就得到重任。因了工作原因,她開始四處出差。他的信總是四平八穩地等在她出差歸來的日子。同一座城市,他們見個面不是很難的,但他一直堅持著他說過的話,讓她看到更多的天空,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享受青春。他或是太疼愛她了吧,他總希望她得到的是她想要的。
當她因為工作太忙,因為世界一下子在眼前變大,因為身邊的人一下多了起來,而壓了兩封信沒有給他回時,他的信就不再來了。等她驚覺再寫信過去,才知他已換了工作。
訊息就是這樣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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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不及傷心。身邊的男子圍得太多,打發他們需要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他慢慢地就成了她記憶中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