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上官微地挑眉,她亦挑眉,正是電光火石,四目相接,他眼角抽抽,終於難以抑制地瞥過眼。不必如此感動吧,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只是起義兄弟的小小對眼啊,看她多有大將風度。
將竹簾細細理好,她坐到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一會,終於有人憋不住了。
“上官意,你贏了。”這聲十分不甘,甚至有些咬牙切齒。“本官奉新皇旨意,特來向金陵上官家借銀。”
矮榻上,某人輕輕翻過一頁書,看得是津津有味,好似充耳不聞。
季君則怒道:“上官意,還不接旨!”
黑瞳從紙上淡淡瞟開,上官意徐徐坐起,理順睡皺春衫。“不借。”
“你想抗旨?”
上官意合起書,意態懶散地瞟他一眼:“輔臣大人大可讓順天府尹來抄上官家,這樣天下富戶便能看清銀子還是藏起來的好啊。”
一針見血,正戳到季君則的痛腳。見他怒極攻心,面色鐵青,上官意不由心情大好。“要上官家借銀,也不是不可能。”
季君則猛地抬眼。
上官踱步到簾邊,袍角剛好遮住簾後的蕭匡,然後道:“求人麼總要付出點代價,若輔臣大人對我磕三個響頭~”
“舅……”不等蕭匡出聲,餘秭歸便點住他周身穴道。
“不可能。”季君則斷然拒絕。
像在他的意料中,上官意輕輕一笑:“那可難辦了。”話雖如此,語中卻無半點苦惱之意,他看眼竹簾,目光似能滲進簾裡。“方才大人說與阿匡情意深厚?”
他別有意味地沉吟,季君則聽了,臉上浮起痛色:“是我對不起阿匡。”
“只是愧疚?”
見上官的臉色有點冷,季君則加重了眼中的曖昧,雖未答可猶豫的面色足讓蕭匡欣喜,他眼波微微顫著,那般的小心翼翼,像稍不留意這點歡喜便會溢位來似的。看得餘秭歸微地心酸,不敢瞧他。
“那這點代價對大人來說也不算什麼了。”上官意開懷撫掌,“上官向來護短,只要大人與我成為親戚,萬事皆可。”
親戚?季君則傻眼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上官雖不屑酸儒道學,卻也明白大人置身官場,不能留人口舌。改天自家人關門辦個酒,大人和阿匡就算禮成了,如此甚好!”
上官意兀自說著,就聽一聲碎瓷,青花筆洗裂了一地。
“士可殺不可辱!”季君則胸口劇烈起伏著。
“辱?”上官眯起眼,“方才讓你跪下,你尚且說不出個‘辱’字,與阿匡一起卻是辱了?”
“大丈夫豈能為人男妻!”季君則怒道。
上官意步步緊逼:“原來大人在糾結這個,誰夫誰妻是你們之間的事,若阿匡願意為妻,我也不會攔著。”
“痴心妄想!”季君則受辱似的低吼。
蕭匡閉上眼,滿心歡喜同那天青色的筆洗一起碎掉。
周遭靜靜,只聽季君則怒極的喘息,他手撐桌案,雙眸如劍刺向上官。
俊美的臉皮帶點陰冷,上官意徐徐抬眸:“與上官家結親,和蕭匡絕義,選一個,我就借銀。”
他一怔,只有片刻。“絕義。”
見季君則眼中還有算計,上官看向竹簾。“你呢?”
“亦同。”竹簾打起,蕭匡雙目堅定。
“阿匡……怎麼會,你不是還沒回麼?”季君則訝到失態。
蕭匡眼不看他,向上官意重重跪下。“往日是外甥無知,連累了舅舅,還請舅舅恕罪。”
上官意欣慰笑開。“醒了就好。”
蕭匡鄭重叩首,站起身,大步而去。望著那道身影,季君則有些悵然,待收回視線,只見上官意輕彈只見,一張銀票輕巧飛下。
他雙手一接,一兩?“你!”
“怎麼,嫌少?可在我看來這價錢還高開了,輔臣大人的‘義’值一兩?”上官輕諷挑眉。
季君則雙目瞪圓,氣得重咳。上官意閉目享受著,待咳聲漸止,方才取出一張鉅額銀票。“我要海運鐵券。”
雖是恨極,可銀子面前,誰人不低頭。
“好。”當朝第一權臣,季君則咬牙道。
當晚,起義成功的陳勝兄倒在矮榻上,又成了病歪歪的上官老爺,可惜吳廣弟還不想變回貼身小丫頭。
“起來喝湯。”捅捅老爺,吳廣弟摸啊摸,咦,那本書給藏哪去了。
“咳……咳……秭歸……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