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繞過偏僻的宛南?好一個順便法。恍然想起,宛南的商道就是在四年前所開闢的,而後燕白的行蹤便變得奇怪,整日關在宮殿似的府邸不出來。“那麼上次來堯城的‘燕白’,其實是玄陽世子玖葉?”
蘇壞點了點頭,頗有些得意:“他的易容術不錯吧。”
十奎不再說話,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困惑,續而轉變為一股寒意。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粒被布入千秋的棋子,直到對方輕口告之這棋局也未曾看清佈局人的面目。
“是趙嫣把你找來的?”身子虛脫似地往後一靠,十奎已顧不得真相到底是什麼。
“不,是玖葉把我叫來的。”
又是一陣頭痛,幾乎忘了,還有一個比趙嫣更費解的人物。
月華之美在於朦朧。
趙嫣望向蒼穹,臉上竟有一種看過千山萬水、世事滄桑後的淡定。那是和她的年齡極不相仿的神情,添在那張絕麗的面容,一點稚氣和一抹神秘。
玖葉穿過樹林,緩緩走到她身邊。
趙嫣轉過身”
“至少我自己解不了。這花蠱沒有名字,是一種雙生植物,就像一種慢性毒藥,慢慢滋長在你身體裡,直到死的那刻才會察覺。而唯一的解藥,就是與它相生的花種,以毒攻毒。”趙嫣笑了笑,似乎很欣賞這種做法。
玖葉沉默了,沒想到趙政也會用這麼陰毒的手段,戰場上的梟雄,對待世事也不過是個陰辣小人。兵者,詭道也。說的不只是陰謀,也是人心。
“葉,趙政是我的對手。”趙嫣看著他說。
玖葉淡然一笑:“好,下次我不插手。”
她點了點頭,兀自著身前整理頗為凌亂的長髮,玖葉笑笑,走上去幫她。
“小嫣,你的眼睛為什麼是紅色的?”他突然問,敏銳地察覺到身下的人怔了怔。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趙嫣狡黠地笑了:“玄陽世子玖葉想知道的東西,又有什麼是可以隱瞞的?”她說的是句實話。
“我只知道一半。”
“哪一半?”
“你的身世。”
趙嫣抬起頭,看著他深不可測的眼眸,神情有些調侃:“說來聽聽。”
他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吧,再坐在這裡吹冷風,你會生病的。”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生過病。”
“哦?那為什麼捱了那頓打之後病得昏睡了三天三夜?”
果然沒有什麼事能夠逃過這個人的耳目,可是凡是隻知道一半,往往比一無所知來得糟糕。“你那麼感興趣的話,我改天告訴你。”
玖葉知道,她這也是一句實話。
花了一晚的時間,才終於向映雪解釋清楚狀況,原來自己只是掩人耳目的替身,不需要嫁給任何人,她總算安心了。
清晨,十奎坐在宛南燕府的大堂裡,心裡依舊是恍恍悠悠。這群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兩天了,就這樣放任他在這裡。聽趙嫣說送她來這裡的人們沒有死,只是被蘇壞關了起來。他信她,雖然這小姑娘舉止古怪一些,但她從沒對他撒過謊。他跟趙嫣說,他不是來保護她的,而是趙公派來監視她的,她點點頭,只是說,那你繼續監視。同另外的兩個人說,也是同樣的答覆。事實上第一個探子昨晚就已經來了一次,他大可以將此事告之趙政,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玖葉一早就坐在堂上喝茶,蘇壞和那紅衣女子在逗鳥。趙嫣似乎還在賴床。很久沒有這樣平靜了,十奎閉上眼又睜開,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喂,發什麼呆啊,一起玩啊。”紅衣女子向他喚道。
十奎頓了片刻,瞧著那張嬌豔的臉,不好意思地問道:“請問姑娘叫什麼名字?”玖葉和蘇壞他認得,可這女子是什麼人,和趙嫣是什麼關係他卻並不知道。
噔——
這一句話落下,屋子突然靜了下來,壓抑地有些反常。十奎心裡一緊,只覺得有十幾道黑線往頭上壓:“我…說錯什麼了麼?”為什麼他們見鬼似地看著他。
“早…”這時趙嫣慵懶地邁進屋子。那紅衣女子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著跑向趙嫣,像只無尾熊似地扒在她身上,淚汪汪的眼睛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小嫣,這個人他欺負我拉……”
“啊?”這一下趙嫣好像才全醒。望著一臉困惑的十奎,又看了看另外兩個傢伙要笑不笑的表情。
“那個……十奎。”她不好意思地擾擾頭髮:“他是男的。”
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