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知道得多。我們因為這無理的驕傲,失丟了不少見識。一點流浪漢的習氣都沒有的人是沒有什麼價值的。”斯密士說到流浪漢的成家立業的法子,可見現在所謂的流浪漢並不限於那無家可歸,腳跟如蓬轉的人們。斯密士所說的只是一面,讓我再由另一個觀察點——流浪漢和Gentleman的比較——來論流浪漢,這樣子一些一些湊起來或者能夠將流浪漢的性格描摹得很完全,而且流浪漢的性格複雜萬分,(漢既以流浪名,自不是安分守己,方正簡單的人們)絕不能一氣說清。
英國文學裡分析Gentleman的性格最明晰深入的文章,公推是那位叛教分子紐門Ne。26ddanJohnHenryNewan:紐門(1801…1*0),英國紅衣主教及作家。的《大學教育的範圍同性質》。紐門說:“說一個人他從來沒有給別人以苦痛,這句話幾乎可以做‘君子’的定義……‘君子’總是從事於除去許多障礙,使同他接近的人們能夠自然地隨意行動;‘君子’對於他人行動是取贊同合作態度,自己卻不願開首主動……真正的‘君子’極力避免使同他在一塊的人們心裡感到不快或者顫震,以及一切意見的衝突或者感情的碰撞,一切拘束、猜疑、沉悶、怨恨;他最關心的是使每個人都很隨便安逸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這樣小心翼翼的君子,我們當然很願意和他們結交,但是若使天下人都是這麼我讓你,你體貼我,扭扭捏捏地,誰也都是捧著同情等著去附和別人的舉動,可是誰也不好意思打頭陣;你將就我,我將就你,大家天天只有個互相將就的目的,此外是毫無成見的,這種的世界和平固然很和平,可惜是死國的和平。迫使我們不得不去歡迎那豪爽英邁,勇往直前的流浪漢。他對於自己一時興到想幹的事趣味太濃厚了,只知道口裡吹著調子,放手做去,既不去打算這事對人是有益是無益,會成功還是容易失敗,自然也沒有慮及別人的心靈會不會被他攪亂,而且“君子”們袖手旁觀,本是無可無不可的,大概總會穿著白手套輕輕地鼓掌。流浪漢乾的事情不一定對社會有益,造福於人群,可是他那股天不怕,地不怕,不計得失,不論是非的英氣總可以使這麻木的世界呈現些鬚生氣,給“君子”們以贊助的材料,免得“君子”們整天掩著手打呵欠(流浪漢才會痛快地打呵欠,“君子”們總是像林黛玉那樣子抿著嘴兒)找不出話講,我承認*的少女,再嫁的寡婦都是造福於社會的,因為沒有她們,那班貞潔的小姐,守節的孀婦就失丟了談天的材料,也無從來讚美自己了。並且流浪漢整天瞎鬧過去,不僅目中無人,簡直把自己都忘卻了。真正的流浪漢所以不會引起人們的厭惡,因為他已經做到無人無我的境地,那一剎那間的*是他惟一的指導,他自己愛笑,也喜歡看別人的笑容,別的他什麼也不管了。“君子”們處處為他人著想,弄得不好,反使別人怪難受,倒不如流浪漢的有飯大家吃,有酒大家喝,有話大家說,先無彼此之分,人家自然會覺得很舒服,就是有衝撞地方,也可以原諒,而且由這種天真的衝撞更可以見流浪漢的毫無機心。真是像中國舊文人所愛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流浪漢任性順情,萬事隨緣,絲毫沒有想到他人,人們卻反覺得他是最好的伴侶,在他面前最能夠失去世俗的拘束,自由地行動。許多人愛留連在烏煙瘴氣的酒肆小茶店裡,不願意去高攀坐在王公大人們客廳的沙發上,一班公子哥兒喜歡跟馬伕*人整天打夥,不肯到他那客氣溫和的親戚家裡走走,都是這種道理。
紐門又說:“君子知道得很清楚,人類理智的強處同弱處,範圍同限制。若使他是個不信宗教的人,他是太精明太雅量了,絕不會去嘲笑或者反宗教;他太智慧了,不會武斷地或者熱狂地反教。他對於虔敬同信仰有相當的尊敬;有些制度他雖然不肯贊同,可是他還以為這些制度是可敬的良好的或者有用的;他禮遇牧師,自己僅僅是不談宗教的神秘,沒有去攻擊否認。他是信教自由的贊助者,這並不只是因為他的哲學教他對於各種宗教一視同仁,一半也是由於他的性情溫和近於女性,凡是有文化的人們都是這樣。”這種人修養功夫的確很到家,可謂火候已到,絲毫沒有火氣,但是同時也失去活氣,因為他所磨練去的火是Prometheus由上天偷來做人們靈魂用的火。十八世紀第一畫家Reynolds是位脾氣頂好的人,他的密友約翰生(就是那位麻臉的胖子)一天對他說:“Reynolds你對於誰也不恨,我卻愛那善於恨人的人。”約翰生偉大的腦袋蘊蓄有許多對於人生微妙的觀察,他通常衝口而出的牢騷都是入木三分的慧話。恨人恨得好(Agoodhater)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