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掏出一大把錢來。
厚厚的一沓子錢,從中間對摺以後,張援民一個手掌握著都費勁,看得江二栓眼睛都直了。
可下一秒,當張援民將疊著的錢沓開啟時,江二栓嘴角猛地一扯。
所有人捋錢的時候,都是大票在最外面,然後往裡的面額是越來越小。
張援民這沓錢,最外面是張兩塊的,而且不多!
四張兩塊的,十二張一塊的,其它都是五毛、兩毛、一毛、五分、二分、一分。
“呸!”張援民左手掐錢,右手抬在嘴邊,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就像比心似的,然後往那心坎兒的位置啐了一口,隨即兩指頭一搓,這樣數錢比較順滑。
“八塊……十二。”張援民把四張兩元紙幣和十二張一元錢分開放在炕桌上,然後對江二栓道:“老哥,這是二十哈。”
說完,張援民衝那愣神的江二栓一笑,道:“老哥別見笑哈,這錢是兄弟自己攢的,都特麼零錢,呵呵……”
“哎!”江二栓擺了下手,與張援民相視一笑,道:“那見笑啥?咱們男人哪有不藏……不是,哪有不攢錢的?”
“對唄!”張援民一手掐著那堆毛票、分票,一手抬起向江二栓一指,道:“老哥你就說這幫娘們兒哈,咱掙錢給她們拿回去,一個個樂呵的!但你要說,讓她們給咱拿點錢吶,那特麼臉擼擼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啪!”江二栓一把拍在棉褲膝蓋上,他雖然是把頭不幹體力活,但在山裡住窩棚,誰也乾淨不了。
江二栓那棉褲一拍,灰塵瞬間飄散開來。
“可不咋的!”江二栓歪頭撇嘴,附和道:“ctm的,擱特麼她手裡摳點錢,老特麼費勁了。”
張援民聞言一笑,隨即問道:“哎?大哥,我不知道你家裡啥情況,反正我老爹、老媽走的都早,我身上還沒有兄弟姐妹。”
“啊,那啥……”江二栓道:“我爹不在了,還有個老媽。我身上呢,有一個哥、一個弟,但我哥前年走的,我媽現在跟我弟弟擱一起。”
“哎呀!”張援民皺著眉頭,裝出一副為江二栓考慮的樣子,說道:“那老哥,你這情況,你更得手頭有點兒錢了。那要不的,想給自己老媽買點啥都費勁吶!”
“啪!”江二栓又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灰塵飄起時,江二栓有些激動地道:“兄弟,你說的太對了!雜艹的,我特麼地……今天五月節,尋思去看看我老媽。我老媽樂意吃涼糕,我看有打的,我就給她買了二斤。
那兄弟你就說,我上我弟弟家去了,那弟妹、孩子都在家呢,我能就拿二斤涼糕嗎?我不得還買點別的嗎?”
江二栓越說越激動,說到此處他手往旁一指,罵道:“我ctm的,我還沒敢多買呢,就給孩子買兩瓶罐頭、買二斤乾糧。完了這傢伙的,那娘們兒跟我磨嘰半宿。”
“揍她!”江二栓話音剛落,張援民抬手指著江二栓頭頂道:“倆大耳瓜子過去,當時她就鼠眯!”
“嗯?”江二栓聽得一愣,咔吧兩下眼睛,感覺有些不對。
可這時,張援民把他那空著的手往桌子上一拍,說道:“老哥,兄弟不是吹,這要是我媳婦敢這麼嘚瑟,早給她打卑服的了。咱不是說別的,媳婦打跑了,咱老爺們兒再娶唄,那老媽不就一個嗎?”
“可不咋的!”江二栓一瞪眼睛,道:“我是八月節前出來的,等我哪天回去呀,我高低先得去看看我老媽。雜艹的,這回那娘們兒再敢逼扯,我就揍她!”
“揍!”張援民抬手比劃,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說完,張援民低頭開始數錢。
不知為何,江二栓感覺張援民說的話很對,但看他數著一把毛票、分票,又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張援民數了半天,終於湊夠了五十。而此時,他手裡只剩十來張一分的紙幣。
多出來這一毛來錢,張援民根本沒往自己兜裡揣,而是直接將其混在桌上的那堆一分錢裡。
明明是多給了錢,但張援民根本沒提這事,只道:“老哥,五十哈,你自己查查!”
剛才張援民的舉動,江二栓看得清清楚楚。
就一毛零幾分,錢不多。但張援民要往自己兜裡揣,就顯得這個人小氣。
可偏偏錢太少了,要是說搭給江二栓,就因為這點兒錢,江二栓還欠他個人情?
所以張援民什麼都沒說,就讓江二栓覺得這個人大量,感覺和張援民打交道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