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棚裡,土炕上、炕下都是血。
數日前還與趙軍相談甚歡的鄧照山,此時躺在地上,胸膛被撕開,內裡空空如也,所有臟器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鄧照山的枕頭被丟在地上,棉被胡亂堆在炕頭,被面被扯得亂七八糟,上面還濺著血。
趙軍不是沒見過死人,但眼前這一幕太嚇人了,難怪李寶玉乍一看被嚇得站不住了。
“嗯?”忽然,趙軍看到地上有個血腳印,他蹲下身仔細觀看,看著那像人的腳印。
趙軍再看向鄧照山,住窩棚到後半夜,爐子滅了那得老冷了。
所以老頭子睡覺的時候,連襪子都沒脫。
鄧照山屍體躺在那裡,血流土地上,留下一片、一道的暗黑色印記。
看鄧照山那腳後跟打著補丁的襪子上,並沒有血。在他右腳旁邊,倒是有一道血跡,應該是從胸部流下來的。
那麼,剛才在爐子旁看到的腳印,就是兇手留下的。
趙軍再看向那腳印,一搭眼怎麼看都像人的腳印。
此時趙軍心裡已經有了懷疑,他轉頭望向李寶玉。
“哥哥。”站起來的李寶玉,臉色蒼白的問趙軍道:“這咋整啊?”
“出去!”趙軍抬手往外一比劃,大步往窩棚外走。
但到窩棚門前,趙軍站住腳步,舉槍朝天,一口氣打光了槍中所有子彈。
緊接著,趙軍從兜裡掏出上滿子彈的彈夾,咔咔兩下將子彈上膛。
抽出彈夾塞在兜裡,趙軍才踏出窩棚。
之前沒注意,此時他才看到窩棚門東邊有血跡。或者說,就算之前看著了,趙軍也不會在意。
因為鄧照山是山狗子,他本身就是發殺生財的,窩棚旁邊有血,那太正常了。
趙軍順著東邊,往窩棚東邊繞。這窩棚背面靠山,東邊有穿林子的小路。
窩棚周圍下雪,鄧照山會清理,剩下貼地皮的一層雪都被踩實了,所以在窩棚附近看不清楚。
但此時進到林子裡,趙軍就看到雪地上腳印了。這在雪上踩出的腳印,比屋裡的血腳印清晰多了。
不光趙軍能看出來,李寶玉搭眼一看,便嚷道:“唉呀媽呀,哥哥,這不熊瞎子嗎?”
熊的腳印,和人的腳印很像,只是熊腳印沒有腳後跟那部分。
趙軍掐槍在手,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對李寶玉說:“寶玉,你騎摩托上場子,到保衛組把這事兒跟劉組長說,讓他決定該怎麼辦?”
“哥哥,那你呢?”李寶玉抬手往小樹林裡一指,道:“你可不能自己磕那熊瞎子去啊!”
李寶玉說這話,不是怕趕不上熱鬧,而是怕趙軍自己去追那熊會有危險。
“不能啊,寶玉。”趙軍搖頭,道:“我在這兒看著。”
說著,趙軍朝窩棚裡一揚下巴,道:“這老爺子窩棚裡,得有不少黃葉子,我在這兒看著,別讓旁人拿走了。”
屋裡是事發現場,但這嚇不住跑山人。趙軍只能保證自己不貪鄧照山的東西,但無法保證別人也能做到。
鄧照山人不在了,東西理應給他家人拿回去。趙軍不知道這鄧照山家在哪裡,但相信保衛組劉金勇他們能找到。
“哥哥,那你……”李寶玉回頭看了一眼開門的窩棚,然後問趙軍說:“屋裡你也待不了啊,擱外頭你不得冷啊?”
“我攏堆火,烤著火沒事兒。”趙軍道:“寶玉,你快去快回。”
“嗯呢,哥哥。”李寶玉說著,從身上摘下挎兜子遞給趙軍,道:“這裡有乾糧。”
“哎。”趙軍接過挎兜子,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老爺子打小圍的手,他咋能得罪熊瞎子呢?”
“啊?”李寶玉聞言一怔,問趙軍說:“哥哥,啥叫得罪熊瞎子啊?”
“他不得罪熊瞎子,熊瞎子咋能來收拾他?”趙軍反問了李寶玉一句,然後道:“這前兒的熊瞎子,要麼蹲倉子,要麼走坨子,它也是奔大崗找倉子貓冬。咋也不能說是跑這兒,鑽窩棚踢蹬人吶!”
說著,趙軍抬手往窩棚裡一指,道:“這還給人吃空膛了。”
聽趙軍這麼說,李寶玉追問:“能不能是熊鬼子?”
“不像。”趙軍搖頭,道:“我瞅著像熊瞎子報復人。”
“哥哥!”李寶玉感覺後背發涼,對趙軍說:“我聽我爸唸叨過,說是老輩人跟他說的,說有熊瞎子報復人,我尋思是胡鄒八咧呢。”
“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