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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下有清涼的意味。撫平我滾燙火熱的心情。

他見我良久只是無言,於是溫和道:“帝姬召喚貧僧有何事宜。”

我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慌亂中囁嚅著道:“我繡了一幅鴛鴦錦。”我的確是有些慌亂了,對他,我是該自稱“孤”的,可是我沒有。

他的笑是透明的露珠樣的清澈:“貧僧也已聽聞,帝姬有下降之喜。”

他的神態那樣靜,像秋日裡明淨如平鏡的湖泊。我的心底像起皺了一般,忽然厭憎起他談論我婚事時的平靜,於是出言道:“聽說鴛鴦象徵夫妻和睦恩愛。”

他微微笑著,那笑若有似無的,似我從前在畫像上見過的拈花微笑的佛祖,遙遙望著窗外如蔭的菩提,“鴛鴦,有怨有央,方為姻緣。”

有怨有央,我低頭細細品味著這句話。人人都與我說鴛鴦倒影成雙,是恩愛。可仔細想來,鴛鴦二字,正是如持逸所說,是怨和央啊。

我有些痴怔,喃喃道:“有怨有央;才有情愛,是不是?”

持逸的目光淺淺從菩提上收回,拂落在我的面龐上,“因為有情所以會心生怨恨,因為有愛所以會有所央求,世人之情愛,莫不如此呵。”

我愣愣的,驟然想起樓歸遠說要與我“禮讓終老”的語句,慢慢道:“有怨有央;才是真正沒有缺憾的情愛吧。有怨有央,才有諒解和懂得。或許盲目地相敬如賓,也是一件無聊且吃力的事情。”

他有些吃驚地看我一眼,釋然而笑,“或許吧。”他說,“持逸是俗世外的人,豈能完全瞭解紅塵中的事。”

我拂一拂裙帶上挽的花結,忽然起了戲謔之意,輕快道:“既是方外之人,又何必執著紅塵內外之別呢。”

他啞然而笑,又有些愧色,“不想帝姬也懂得佛道,是持逸的修為還不夠。”

“那麼”,我頗有得意,又小心試探著道:“你願意和我一起談論佛道麼?”

細雨的滴瀝聲落在闊大的菩提樹葉上輕快地似乎女子的舞步,細密落下,無聲融進階下團團絨密的苔青之中,他道:“自然可以。”

遠遠似乎有誰的歌聲傳來,在漸漸淅瀝的雨聲中亦清晰可聞。

小妹子對情郎——恩情深,

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

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

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這首歌,原本是熟悉的很了。現在聽著,那一個個字,溫柔地叩在我心上,無比清晰。

我回頭望持逸,他亦是微笑著,側頭仔細聽著,對我道:“清涼寺附近居住的村夫農人,人人都會唱這個歌。”

我盈盈微笑:“是麼?小時候我不肯睡覺,母后也常常唱這個歌給我聽。”下面的話我沒有說出口,如今,我也有個人,天天十七八遍掛在心呢。

我轉身,正對上他含著春風樣的眼睛。

雨水順著樹葉尖滑落進清泠池裡,“叮咚”一聲,暈開無數漣漪。彷彿是什麼,突然撩動了我的心。我低頭,笑意油然而生,我真是愉快。

後宮——玉簟秋 正文 第七章

堇妃臨產的日子快到了,母后藉著這個由頭催促我回了宮。

我嘟囔:“兒臣不過去了六七日,母后便催我回來。”

母后愛憐地望著我,為我拭去額上汗珠,道:“你一去六七日,就不記掛母后麼?母后可記掛著你了。”

我俏皮地笑,膩在母后膝下,道:“兒臣日日念著母后在清涼寺為母后祈福呢,不想母后這麼急著催兒臣回來,倒讓兒臣沒完全盡了心意。”

母后笑道:“哀家那麼多孩子,偏數你的嘴最甜最會哄人。連著敬德太妃和貞儀太妃這幾天不見你了,嘴裡心裡惦記著掂量了多少遍兒,你回頭先去給她們請安吧。”又道:“要對母后盡孝心也不在這一時三刻,何況你又嫁得不遠,時時來請安也不難。”

槿汐姑姑在一旁抿嘴兒笑道:“太后還說呢,幾日不見帝姬,天天唸叨著連飯也吃不香。”

母后拍一拍槿汐姑姑的手笑道:“可不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麼。”說著對槿汐姑姑道:“把哀家前兩日寫的字收拾了,揀幾幅好的出來收著,其餘的都燒了吧。”

我笑道:“母后這幾日又寫了許多字麼,兒臣從瞧不出寫字有什麼意思的。”

母后撫著我的脖子道:“你還年輕,哪裡能靜下心來寫些什麼,母后現在是上了年紀拿來玩兒罷了,也好打發些辰光。”

其實母后的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