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她輕啐一聲,撇嘴,討厭自己這個時候臉紅,真像跟這隻大叔在打情罵俏似的。
“要你管!我就愛吃!”她賭氣似的對著老闆囔:“老闆,加辣,我要加辣!”
這姑娘紅著臉欲蓋彌彰的樣子,是可愛的,嬌蠻的,鮮活的,瞬間令季少傑瞅著那個髒兮兮的攤老闆也覺得順眼多了。
一會,兩個一身白衣的人便站在了馬路牙子上,高大挺拔的那個長身玉立,袖子微微卷起,雙手抱胸,嫌惡地站得遠一點,怕那油星子濺身上了,嬌小的那個微勾著腰,兩隻爪子各抓了五根肉串,左右開弓,掄開了吃得歡實極了。
季少傑在邊上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拿了手帕給她擦滿腮的油漬和辣椒末,薄責,“你一個女孩子,能有點形象嗎?”
她包了滿嘴的肉,被辣得淚汪汪的,“嘶哈嘶哈”地吐氣,臉只顧往與手帕相反的方向掙。
他開始看著皺眉,漸漸便黑下了臉,停了手帕,只冷冷地看她。
看她狼狽!看她淚如泉湧!看她在自己身邊卻想著別人。
她吃著吃著淚便下來了,如果哥哥們在,他們一個站在左邊,一個站在右邊,一個拿著礦泉水,一個拿著溼紙巾,興許還會拿著她愛吃的冰淇淋。
“落落,慢點吃,別嗆著,別噎著……”他們說。
“落落,喝口水,別吃太多了,一會回家又該不吃飯了……”他們說。
“我要喝水!”她淚眼迷濛地看著季少傑。
“沒有水。”季少傑皺眉。
“我要喝水!我說我要喝水!”她固執地看著他,一遍一遍地說,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可大顆的眼淚啪啪地往下掉。
“你胡鬧什麼?這半路上,哪有水賣?” 季少傑頭疼地看著她,再看看周圍,人家賣羊肉串的也不管水啊。
“我就是要喝水!”
“你聽不見嗎?我就是要喝水!”
“沒水你幹嘛讓我吃羊肉串?你不知道我吃羊肉串一定要喝水的嗎?”
女孩突然將剩下的兩三串肉串全部扔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她任性地,蠻不講理地,拉扯著季少傑的袖子,眼淚鼻涕全出來了,糊了一臉,一聲聲哭得聲嘶力竭,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來來往往的人奇怪地看著他們,男人像個模特兒,女孩像個瓷娃娃,一定有故事!閒得蛋疼的便開始三三兩兩將他們圍了起來。
那賣羊肉串的老闆也不裝捲舌頭了——不是他不想卷,實在是話太長他裝不像,只能捋直了說:“嘿,我說,小夥子,你怎麼把人小姑娘逗哭了?我說讓你買二十串吧你非買十串,你買上二十串不就沒事了嗎?快來快來,你買夠二十我送你兩串!快把人小姑娘哄哄好……”
季少傑咬著牙看著白衣服上被抓出來的油漬印辣椒末孜然末,腦門子上的汗噌噌往外冒,幾十歲人了還從未被人這樣當猴子圍觀過。他能說他買得起一座水廠此刻卻變不出一瓶水來嗎?
可是這姑娘哭得很慘啊,上氣不接下氣,像個小瘋子樣,他手忙腳亂給她醒了鼻涕又出來眼淚,挪開她袖子上的手又來衣襟上的,她矮他高,她吊著他的肩膀猛搖。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從懷疑他把人小姑娘吃幹抹淨了撒腿就想跑到懷疑他欠了人小姑娘錢到懷疑他拐走了人小姑娘她媽到懷疑他拐走了人小姑娘她爸……
她總有法子折磨他,總有法子考驗他的耐性。
她像個撒潑耍賴非要買玩具的孩子,只差在地上打滾,而他像個呆頭呆腦束手無策的父親。
他終於怒了,手從她腋下穿過,輕易便提得那小人兒懸空,低下頭,將那辣得紅豔豔的小嘴堵住,含吮。
原來吻是有千般滋味的,譬如此刻的辣,泅溼舌尖。
原來心是有千般疼痛的,譬如此刻的憐,透骨入髓。
落落正像只小狗一樣將半點舌尖吐出來喘氣,——她是真的辣,舌頭都是麻的,整整發了一圈,哭鬧得太狠了,氧氣供不上來,正抽抽著暈著呢,便覺得眼前的地面一旋,人被舉起來了,圈在一具硬梆梆的懷裡,緊跟著嘴唇被吸住,一根滑溜溜的大舌頭沒頭沒腦地鑽進來,有清涼的液體渡進唇間。
“呸!”她愣怔了三秒鐘,羞惱地推開他,跳下地,仰著小臉,結結巴巴地,“誰,誰要喝你的口水啊?”可被慰藉過的舌尖卻在留戀著那唇齒的清涼。
季少傑垂眼看她,無辜地,“我只有這個。”
他捧起她的臉,聲音沉緩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