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轉身丟下他便走了,氣得李寶良兩眼圓瞪。等他氣稍緩,才想起要付銀子的事,急忙穿緊褲子,要番強離開。誰想柳定義沒走多久,就見一夥人衝了出來,往他衝來,嚇得他腿一軟,還沒逃幾步,就被追上,一拳砸在肩頭上,痛得他痛叫一聲。
“不將錢還清了休想走。”
“做狎司還債吧。”
狎司即是龜公,在青樓也算卑賤,這真做了,可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了。讓他爹孃知道,非得打死他。不容他還嘴,拳腳又入雨落下。他哪裡捱過打,連爹孃都不曾下過這樣的重手。
“我姐夫可是將軍,侯爺,姐夫救我!”
那些人並不停手,李寶良覺得自己就要死了,萬念俱灰。忽然有聲像天籟響起,“住手。”
淡聲一句,卻如雷響,那些人也都停了手。李寶良已是痛哭,起不來身。那黑麵白底的靴子出現在眼底時,才抬頭,盯著這人,顫聲,“姐夫,我再也不亂來了,你幫幫我吧,這次將錢給了,下回我定不會再來。”
柳定義低頭看他,“這事我不會告訴你爹孃,銀子幫你給了也無妨,但是馬政那邊我已經幫你打點好,你卻拖著不去,我也難交代。”
李寶良真覺他要是說個不字,他定會狠心掉頭走,再不甘願,也不能搖頭,這一答應又十分違心,委屈得滿是哭腔,“我去,我去就是,一定會好好做。”
柳定義點點頭,又掃了一眼那七八人,“還不走。”
話落,李寶良就見他們二話不說走了,不由羨慕有權有勢的人,只是說一個字,就比他求饒一百句更有用。見他們已走,才安心下來。顫顫起身,“我得去看看大夫,這模樣要是被我爹孃看見,那就瞞不住了。”
柳定義說道,“將衣服穿厚實些就瞧不見了。”
“怎會看不見,我的臉……”他這才想起剛才他們出手是重,但並沒有打臉。一瞬想到,該不會是早就預謀好的吧。驀地想到紅梅曾說過,妓丨院打人是厲害,但臉極為重要,因此都不往臉打,這才釋懷。拖著笨重的身子去藥鋪,想到要去馬政養馬,更覺身體疼得不行。
柳定義回去的途中,又飄了飛雪。因怕路滑,車伕趕車也小心翼翼,到了家中,已快過正午。
柳雁吃的不多,剛放下碗筷,就見父親從門外進來,當即離了桌子,往他跑去,“爹爹。”
眾人也紛紛起來“二爺”“二哥”,老太太問道,“可用過飯了?”
柳定義抱著女兒坐下,“還不曾。”
僕婦已去拿碗筷過來,老太太皺眉說道,“要忙事,也得將肚子填飽,別將身子餓壞了。”
“母親說的是,不過一頓兩頓,也不礙事。”
食不言,寢不語雖然是禮數,但並不是死規矩。說了幾句,也沒再怎麼說話。這不用分神聽人說話,柳雁專注起來,倒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又往他身上嗅了嗅,“爹爹去賞花了麼,好香呀。可這是什麼花香,認不出。”
柳定義頓了頓,將她抱回地上,“去你娘旁邊坐。”
柳雁遲疑稍許,才回去坐好,又探頭問道,“到底是什麼花呀,真香,還有些嗆鼻。”
柳定義哪裡能跟她說,尷尬咳了幾聲。李墨荷是知道他今日去了青樓,因此沒在意,只是見柳雁問了兩次,插話說道,“雁雁等會不是要同宋宋玩麼?記得先睡一覺,免得犯困。”
柳雁看了看她,想同她說話,可心裡有疙瘩,便不說了。柳定義不願讓兩人氣氛冷淡,問道,“宋宋要來?”
柳雁這才應聲,“嗯。宋宋說今晚過來留宿,跟我一起唸書。”
“宋大人答應了麼?”
“當然答應了,雁雁問了祖母,祖母也說可以。”
老太太見她張嘴就停不下來了,說道,“你爹爹還要用食,先停停嘴。”
柳雁點頭,“嗯”了一聲後就乖乖坐著,不再說話了。柳定義這才能安心用飯。
等用了飯,又陪老太太說了些話,才各自回房。李墨荷跟他進房,先去衣櫃找乾淨的衣裳,要他換上,“雁雁指不定等會又過來,二爺先換上吧,免得她又問。”
柳定義喜她細心,邊讓她脫衣邊說道,“你弟弟這個時辰應當到家了。”
李墨荷心覺安慰,“二爺費心了。”
“過了幾日他會去馬政。”柳定義不告訴她自己讓人伺機教訓了一頓李寶良,說了肯定又急,“他自己答應的。”
李墨荷微覺奇怪,“怎麼突然就樂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