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麼快就會毒發,對方根本沒考慮留他性命,生死之下,哪管得了什麼大局計劃,雙目圓瞪,死死看著吳之問:“救我!”
吳之問的腦袋嗡一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強自鎮定,胡亂找了個藉口:“看來你似乎遭人追殺,放心,沒人敢在吳城亂來。來人,把他扶進去,找個大夫好生看看。”
他想趁在座的人沒認出秦子羽來之前,快刀斬亂麻將事情敷衍過去。
然而此時,長廊裡不知哪個侍女尖叫了一聲:“天吶,是秦少城主!”
“什麼?秦少城主?”
眾人譁然,離得近的忙不迭探頭看來看去。
秦子羽只聞到一股奇異的幽香,而後,苦苦堅持的神智像是夏日的冰,無力地消融,最終化為虛無。
他一頭倒在臺階上,已氣絕而亡。
“果真是秦少城主!”分院長高坐貴賓席,自然看了個分明,也無意遮掩,一口叫破道,“他死了!”
“什麼??!!”
整個書院炸了。
沒有人看到角落裡,一個身材高挑卻靈巧的人退出了園子,三兩下扯掉身上的儒生裝扮,大大方方地離開,混入街道中,泯然眾人。
拐角處的酒館。
葉舟看著走過來的梅枕石,輕聲問:“成了?”
“雕蟲小技。”梅枕石一副俠客打扮,瀟灑落座,嘴唇微動,“等著看好戲吧。”
半個時辰後,全城戒嚴,但街頭巷尾已經流傳起“秦少城主死在吳少城主面前”的訊息。
目擊證人太多,流言根本止不住。
梅枕石對自己掐的時機十分有把握,絕對能把這池水攪渾。他更擔心葉舟,這個新朋友什麼都好,就是殺人滅口的套路不是很熟:“秦子羽的屍身在他們手上,會不會聯想到你和你的師門?”
他對煉丹師所知不多,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威力這麼大的毒丹沒幾種,會煉的少之又少,加上材料特殊,要是有心追查下去,不難查到金石峰。
“這不是金石峰的丹方,我也沒在人前用過。”葉舟不缺謹慎,思索道,“雖然裡面有一味藥十分難得,沿著這個線索說不定會查到些什麼,但我想也不會有人為秦子羽費這個心思。”
梅枕石一想也是,秦子羽的死關鍵在於他死了,而不在他怎麼死的。且秦老城主都恨不得他死,更不會有誰不辭艱苦去尋找真相。
“說起來,”葉舟又想起什麼似的,遲疑道,“就算以後查出來是我,應該也沒什麼吧。”
梅枕石:“……你說得對!”有後臺的人就是任性。
葉舟放心了。道門修士除魔鎮惡乃應有之義,然則秦子羽非魔非惡,算得上正道人士,且身份不低。他向來只殺該殺之人,這樣對付一個與自己無冤無仇的人尚屬首次。
但他並不後悔。
世上沒有不流血的和平。
*
紫微城。
假如說有什麼地方的訊息,能與天義城一般靈通,那便是聽說茶樓了。
聽說聽說,道聽途說,卻每每準得不可思議,更神奇的是,很多事當天上午發生,傍晚就能在茶樓裡聽到。
正所謂大隱隱於鬧市,殷渺渺憑藉櫻桃青衣,偽裝成一個金丹散修,包下了聽說茶樓的一間包廂,天天準時來報道。
今日一開場,說書人二話不說,張口就是:“誰能想到,堂堂秦少城主,竟然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在那樣的一個地點,離奇死去。”
啥?秦子羽死了?屁股剛黏到凳子的人一下子蹦了起來。
說書人一敲醒木,微微一笑:“箇中原委,請聽某慢慢道來。”
他從辯論大會說起,語調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引人進入當日的場景。不知不覺,滿座的茶樓寂靜無聲,人人都在側耳傾聽。
包廂裡。
“咕嘟”“呼嚕”“吧唧”,盛著肉羹的瓷碗中,一隻肥嘟嘟的小黃……鳥心滿意足地抬起了頭,熟門熟路地在手帕上擦了擦嘴,而後蹦躂到欄杆上,專心致志地聽起故事來。
說書人正好說明後續:“吳城已驗明正身,證實確是秦子羽無疑。他身中無名劇毒,五臟六腑已化為膿血,然屍身保留完好,栩栩如生,詭異至極。”
底下的看客踴躍得很:“這麼霸道的毒藥,莫非是魔修所為?”
“非也非也,藥毒不分家,高明的煉丹師不僅會煉丹藥,亦會製毒。”馬上有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