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穿山甲躲藏在毯子裡, 沒有吭聲。
殷渺渺亦是沉默不言。她不喜歡開了靈智的寵物, 一方面覺得有了靈智, 就和人沒什麼區別, 另一方面, 也是不想給自己增添太多牽掛,主人是要對靈寵負責的。
所以,帶回小穿山甲後,她只負責給它供給吃穿, 任由它在翠石峰長大。原本打算等到它長大後,放回山林, 自由生活,可是它成長得太慢,就一拖再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她不是個負責任的家長, 沒有關心過它, 幫助過它,培養過它。
“對不起。”她輕聲說,“我忽視了你。”
毯子動了動,半晌,傳來細聲細氣的“嘁嘁”。它在問她,你是不喜歡我嗎?
“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這樣的……”她斟字酌句,“我不想把你當做寵物, 由我決定你該做什麼, 不該做什麼。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想去哪裡,過什麼樣的日子……但我可能錯了。”
人很難逃離自以為是的怪圈。
她認為自由是最好的,可蓮生說他不想要。因為自由並不能帶給他幸福,相反,依附於她存在,他會過得更輕鬆快樂。
她認為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道,但鳳霖從來都沒有找到過。他不在乎這些,更加留戀無憂無慮的日子。
人和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
小穿山甲亦是如此。她以為,給予優渥的生活環境,讓它自由自在地成長,就能夠保證它生命的獨立,卻忘記了,它也許和人一樣,需要情感的撫慰。
為什麼跟著南陽?因為他對它好,把它帶在身邊,時時陪伴玩耍。
這都是她不曾給予它的。
“對不起,我忽視了你,沒有照顧好你。”她嘆道,“也不怪你離家出走,這裡不像是你的家吧。”
毯子裡冒出了個光禿禿的腦袋,有點醜,有點可憐:“嘁嘁(你壞)。”
“我壞。”她點頭承認。
小穿山甲又說:“嘁嘁(我討厭你)。”
她笑了,問它:“那你討厭南陽嗎?”
“嘁(喜歡,他好)。”
“那你願意和他結成同伴契約嗎?”她問,“如果你願意,我就去掉你身上的禁制,讓你們做永遠的好朋友。”
小穿山甲毫不猶豫地點頭:“嘁(好朋友)!”
殷渺渺故意道:“就算和南陽結了契約,你也可以隨時回來。”
“嘁嘁~~~(看我高不高興)”它甩著尾巴,高高揚起頭。
“真可愛。”她揉了揉小穿山甲的腦袋,“你也不能躲在毯子裡,鱗片要很久才能長出來吧。”
“嘁、嘁……”
“在家裡待兩天。”她笑了,“到時候再送你回去。”
“哼。”它又鑽了回去。
殷渺渺寫了張傳訊符,折成紙鶴。它搖搖擺擺飛起來,去了神器坊的方向。
三日後。
紡織女修送來了她要的東西:一大一小兩件斗篷。
大的厚實溫暖,有兩個寬寬的袖子,小穿山甲穿了,正好能夠擋住它裸露出來的面板和腦袋,只露出四隻爪子和一段尾巴尖。
小的輕薄飄逸,是給小鳳凰的,沒有袖子,就是個漂亮的披風,飛起來的時候十分惹眼。
殷渺渺拿到後,親自動筆,在兩件斗篷內外都畫上了洛書紋,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幾重防禦的能力。
“這樣就行了。”她把斗篷罩在小穿山甲身上,調整了下繫帶,“不錯,挺好的。”
“嘁(鏡子)!”它揪她的衣帶。
殷渺渺拿起梳妝檯上的琺琅鏡:“照照吧,臭美。”
水銀鏡子十分清晰,小穿山甲看著裡頭倒映出來的小黃帽,終於不再閃躲了。
“鳳凰,還有鳳凰的。”小鳳凰在桌上噠噠噠蹦來蹦去,拼命刷存在感。
殷渺渺也把它的紅色小披風給繫上了:“你也好看。”
小鳳凰擠到小穿山甲旁邊,美滋滋地照了起來。
殷渺渺:“……”
兩個都那麼臭美,隨我嗎?
她耐心地等它們照了個過癮,才一手一個撈起他們:“走吧,我們去找南陽。”
南陽正在病房裡唸叨。
“師姐要帶小黃去哪裡?”
“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小黃的傷還沒好。”
拂羽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