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月似鉤(1)
西日昌開始夜夜留宿於昌華院,坐實了我狐媚惑主的罪名。我如實地付出了自己的身體,不計瘋狂地付出代價是真的傷病纏身。年少的身軀承受不住不分晝夜的無休止索取,若非我是位修武者,恐怕早夭折於西日昌的荒淫下。
彷彿整個身子被利劍貫穿,彷彿腰肢隨時都會被折斷,眼前出現片片雪花漫天飛舞,皚皚白雪籠罩天地,死一般的靜美,然後天就黑了,幽魂和亡靈開始召喚我。
黎……姝……姝……黎……
是嚴肅的父親?是溫厚的母親?還是從來拿我沒轍的兄長?他們在呼喚我,他們在召喚我,他們伸出雙手展開懷抱期盼著我。
我一斷為二,撲倒在床,口中流出的血印紅了被單,暗紅的血一攤攤映紅了我的視線。我身上的男人驚聲而呼:“姝黎!”
我微弱地應聲:“我沒事。”而後我陷入了沉睡,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當我醒來的時候,西日昌正坐在我床旁。他無聲地凝望我,還是那張英俊的臉,還是那雙時而溫柔時而冷酷的眼,只是多了一丁點暖意,而這暖意曇花一現。
“你醒了?你睡了一日一夜。”他低低道,“你睡著的樣子真美。”
我伸出軟弱無力的手摸了摸面頰,那道劃傷已然成疤,不出幾日即將消失,但我心裡的傷不用血洗絕不會褪色。
西日昌叫來了粥菜,他親手餵我吃下一小碗米粥,我沒有半分感動,因為在桌上還有一隻空碗,那便是我所謂的藥。
“屠千手來過了,他說你自行療傷能助修為。”西日昌溫柔地為我擦去嘴旁粥跡,“受不住為何不說呢?除了那日在船上虛叫了幾聲,就沒聽過你出聲。”
我閉上眼,不想說話更不願看他。
接下去連續幾天夜裡,他都摟著我睡覺。每天清晨我都能覺察出他不滿的欲求,但是他卻沒有再碰我。
白天幾乎見不到他,他在忙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他先前埋下的陰謀已經拉開序幕,整座王府都在暗地裡流傳我懷孕的訊息,而我自傷病臥床後就再未邁出過昌華院,完美地配合了他的陰謀。
昌華院是昌王府的重地,沒有授命任何人不得輕易入內,所以柳妃的丫鬟青兒也只是在院外託陳風傳話於我。
“柳妃使青兒來問,司劍何時再往兵器庫?”
我瞥了眼陳風萬年不變的木頭臉,輕描淡寫地反問:“若我不小心掐死幾位夫人,會如何呢?”
陳風穩穩地答:“不如何,最壞不過千刀萬剮。”
我凝視他許久,然後作揖而問:“我是西秦平民,全然不曉大杲國的勾勾搭搭,請教陳侍衛,幾位夫人金貴在哪兒?”
陳風回了個侍衛之禮,道:“家世,無不出自各方權貴。”
“能說詳細點嗎?”
陳風木然道:“陳風也不過大杲一介平民,那些老爺大人的名字記不全。”
我沉默了。
最終我還是請陳風回青兒,但憑王爺吩咐。
西日昌其實有兒有女,不過所出不多。只有白妃誕了二子,邱妃一女。西日昌遲遲不立正妃讓諸妃的家門都有盼頭,所以他當然也沒立世子。作為大杲皇帝西日明的同母手足,昌王西日昌在大杲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兒女即便是庶出,日後封爵拜侯也是板上釘釘。
之前西日昌的不分雨露已使我捱了耳光,而現在我肚子裡莫須有的小侯爺或小郡主,不用想,必將承受更大的怨恨。所謂司劍何時復職,已然是個危險訊號。昌華院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只有我到兵器庫才會出狀況,所以我把復職的時間推給西日昌,網是他布的,什麼時候收魚自然由他。
絕月似鉤(2)
果然夜間西日昌疲倦而歸聽了我的上告後,摸著我的頭道:“很好。”
這一晚,他吻了我,在我即將沉睡前,小心翼翼而後纏綿悱惻,如同他第一次在馬車上吻我。我在那微可忽略的輕嘆聲中睡去。我知道他嘆的不是我。他的那些妻子,不,側妃們,在他眼底,不過是權勢的籌碼,他要洗牌了,籌碼們就危險了。我斷定,他的眼裡沒有一個女人,也沒有我,我只是多了點武力罷了。
屠千手說的沒錯,我自行療傷後,修為再進一層。重傷、絕境、瀕死若不能要了武者的性命,那不啻於靈丹妙藥會大幅提升武者的修為。所以當我痊癒的時候,我達到了清元中期。這是西日昌教我的境界區分,固氣期內勁只有一路,而清元可達三路,現在我能感到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