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更多的時候,我們各自在自己院中。我們從不合曲。從她的簫聲中,我感受到,她是個天性很高的人,而我的琵琶,我自認為是庸俗之章。擅長絲竹的人多清雅如蓮,我是朵喇叭花。
我的低姿態換來的是更多的蔑視,幾個得寵的側妃下人見到我無不趾高氣揚,言辭比之當日的長脖子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謹記柳妃的話,眼觀鼻,鼻問心,一任耳畔東風西雨。
來到王府的第二月,我見到西日昌的次數更少了。他似乎變得很忙,總是早出晚歸,晚上也很少睡側妃院裡,這變化卻使我倒了血黴。
一日在兵器庫裡,我撞上了錢妃,她帶著四個丫鬟好像在專門等我。
“見過夫人。”我規矩地行禮。
“哼,姝黎,都什麼時候了,你才到兵器庫,爺交代你的活你就這麼應付的嗎?”
我一聽她口氣不善,便謹慎酌詞:“回夫人的話,爺說每天午後來一次,姝黎不敢違背。”
見我推給西日昌,錢妃面色更難看了。
“你每天待在昌華院都幹什麼去了?吃個午飯要吃那麼久嗎?”
我皺起眉,這雞蛋裡硬要挑骨頭我也沒法子。
“還不快答夫人的話!”一個丫鬟指著我罵,“沒聽見夫人問你,吃什麼吃那麼久!”
我苦笑道:“吃完午飯我立刻就趕到這兒了。”
果然接下去錢妃冷笑道:“好啊,我都還沒吃午飯,你就已經吃了!主子還餓著,奴婢卻吃撐了磨蹭到這時辰才來幹活,這還有家法嗎?”
原來是等了一上午,難怪火氣大。我垂首道:“還請夫人息怒。”
“芷韻,這死丫頭氣死我了!”錢妃摸著心口道。我悄悄斜了她一眼,當日親熱地說這是小八啊,這會兒就成了死丫頭,成了她的眼中釘。
“夫人彆氣,為這小蹄子氣壞身子骨可不值,還是讓我來替夫人出這口氣吧!”芷韻捲起袖管。
“嗯。”錢妃等的就是這句話。找不到機會也要造一個。
一旁兵器庫的小廝見機跑了,他不在場就與他無關。
“夫人息怒啊!”我沒有反抗,捱了芷韻正反八個巴掌,最後一下還被劃花了臉。
“以後安分點,別以為近水樓臺那麼好得月的。”見我那麼懦弱,錢妃心滿意足地離去。
我忍受的原因是我想到了西日昌,不是想他為我出頭,而是我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摸著火辣辣的臉,我心道:錢妃,芷韻,我先記下了,欠我的,可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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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鳥喋血(1)
我頂著難看的臉回到昌華院,午後的陽光明媚足夠讓一路上的小廝和丫鬟看個清楚分明。縱然我再鎮定,羞辱感卻悄然而生。被西日昌擒拿之後,我就一直在壓抑。為什麼我要忍受,為什麼我不能隨心所欲,倘若是命運不公造化弄人,我為何不拋棄神明的眷顧?我體內的血液在不甘在咆哮,慫恿著我拿起真正的武器,不顧一切逃離惡魔的殿堂,哪怕是死。
我在昌華院門前駐足,西日昌的身影鬼魅般出現。連續一月見不著影兒的人偏生在我捱打後出現,從他臉上我確定了陰謀的猙獰面孔,而我心底的殺機再無法偽飾。
他望著我的臉,嘆曰:“彷彿一張傳世名畫慘遭塗鴉。”但從他眼底我看到的不是憐惜而是冷酷。
“姝黎,為什麼不動手?我所有的女人加起來都不夠你捏的。”
我將早準備好的答案奉上,“我動手,除死無他。”錢妃和她的丫鬟不過是配角,真正的主角就在我面前。
西日昌笑了起來,“你看你滿臉的殺氣,本王還以為你待得不耐煩了,想要殺出王府了。”
我一怔,這是給我的臺階嗎?在明明看穿我的殺意之下。
“陳風,請一品太醫屠千手速至王府。”西日昌轉身道。隨著他的話語,一個幽靈般的男子在他身後出現,一拜後又倏忽消失。我的眼皮一跳,這個陳風是昌華院執事,一個多月來我見過不少次,想不到他的身法竟如此高明。這樣的人物就在我眼皮底下,而昌王府還有多少個這樣的人?
忍耐住,我握緊了雙拳。
“怎麼了,我的姝姝,看得很眼熱嗎?”西日昌笑問,“你的輕功也不錯啊,需要本王再指點一下嗎?”
“請王爺指教。”
西日昌悠悠道:“你每日在身上綁個十幾二十斤的沙袋不就可以了嗎?”
我一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