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鼻子的糟老頭子嘛,給我有什麼不妥?”宋雲胡根本沒察覺到此時這個男人臉上的鬱悶,連同院子裡被定住的那個朱成久一樣,臉皺得像包子。
折蘭霓已經徹底被她頑強的打敗。
用手掌託著頭點了點,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宋雲胡回以他一個微笑算是謝禮。這個淺淡到幾近虛無的微笑讓折蘭霓忽然覺得,只是為了這一笑,似乎什麼都是可以,什麼代價他都願意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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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華似練,輕薄的霧和夜幕一起籠罩在整個大地上。陝中的三秦大地中蘊藏著無限的寶藏和靈力地氣,宋雲胡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雙手手掌上各自託著一隻瓶子,直剌剌的站在月亮底下襬出一個大大的大字圖形,如果她現在的手臂上停上兩到三隻烏鴉,人們看到她一定會認為這個女人是個活脫脫的稻草人。
自己體內的毒素和那個人身上的如出一轍,每一次感到身體裡毒素的蔓延,她都不由得更加心驚,這種毒竟然以超出她預想的速度驚人的蔓延著,從腳底直到心坎,當毒素蔓延到頭頂的時候,這個人就算是被穿心黑蓮毒殺了。到那時,就是真的大羅神仙來了也要束手無策。
另一邊,她還在為另一件事感到心煩,就是這位踏薇樓的主人真的把她看的太緊了,讓她根本沒有機會能夠逃出去。嘆了口氣,宋雲胡收拾心情,繼續採擷著十五的夜晚清澈的露水。緩緩睜開閉著的眼睛,她驀地長大了嘴巴。
閣樓上,折蘭霓還未入睡,他透過窗楞看見宋雲胡一襲白衣如雪,站在庭院裡雙手託著玉瓶。驀地,他看到她驚呆的望著天上的月亮,握著玉淨瓶的雙手正在發出明顯的顫抖。
忍不住好奇,他也抬頭看,入目之下,也是覺得有些錯愕。因為天上原本的一顆星星,竟然忽然消失了。
西北方向上,只剩下一顆慘白光暈的天狼星還在散發著極其淺淡的光,看樣子該星的主人也正在坎途。然而它身邊的帝星卻似乎恢復了一些光彩。
多麼詭異又多麼令人驚訝的場景!
折蘭霓眼中一凜,他仍然記得這顆星的名稱,讓人聞風喪膽的危昴。院子裡的人影一動,宋雲胡幾乎是全力的奔跑著向他這邊跑來。似乎,從認識開始,還未曾見過她如此慌亂的神情。
原本以為是來找他的折蘭霓瞧著她從自己的房門前掠過,直接爬上了天台。
她要做什麼?
想也不想,折蘭霓提起衣襬,快速跟上。
屋頂的天台,宋雲胡驚呆的看著那顆星星原本的位置,原來,她只是想和天靠的近一些,看個清楚。
每一顆星都對應著一個宿主,每一顆星的消失都表示地上一個生命的消散。
如此……危昴星的主人是誰?而這個人,又為什麼對她如此重要,上一次是這樣,這次更是心神慌亂。
驀地,他聽見宋雲胡清冷的聲音顫抖著響起,“樓主,你看那裡是不是有顆星星……不見了?”
折蘭霓點了點頭,他的神情讓宋雲胡完全委頓。
不能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宋雲胡動了動喉嚨,嚥下一口津。液,語氣是無比的肯定和堅決,“折蘭霓,我要離開這裡了。”
第三十五章 桐花燃碧血(上)
陰曆六月的時候,天氣正好,滿眼望去都是旖旎的夏日濃蔭,然而在一片翠綠渲染之中,有一道景緻格外的引人注目。
白衣,修竹,黃櫨,紅日。
如同一幅經過細心雕琢的水墨畫,風景別緻之中,女子的白衣幡然招展,衣角和著夜風發出咧咧的響聲,和掉落的修竹葉子纏繞在一起,綠色的葉子,白色的衣,黑髮飄舞之中,自有出塵超脫的韻味。
全踏薇樓的人都知道,這裡有一名愛穿白色綢衣的年輕女醫者,不知道她有什麼特殊之處,能讓樓主都對她禮讓幾分,對她的話,折蘭霓總是能聽得進去。興許是在踏薇樓的日子太舒服,人們每次見到這個女醫者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拒人千里之外。她笑的很虛幻,像一張一碰就會碎掉的琉璃。
只是……這種微笑更像是一種假象,這種超脫似乎只是她特意展示給外人的一個臉譜,真正的她,每日掩藏著自己的想法,掩藏著自己的情感。若有人在這時候仔細看去,就能輕易的一眼發覺此刻的白衣女子滿面愁容,渾然沒有了平日裡的那份灑脫不羈和凌然於萬物之上的超脫。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無可言語的傷感和傷心。
以及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