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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地玩笑逗趣之後,也終於重新活泛了起來。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到了洛水之濱,才不過辰時,兩岸已是鮮衣接踵,彩帷連天的繁麗景象。但即便車馬如流,冠蓋相屬,鄧家這一輛青帷髹漆的雙轅車駐了步後,仍是引了周遭不少人注目過來。

而後,便見御者諳練地繫了馬,而後車前置好了踏石,車中最先出來的是一個十三四光景的少年,他下了車後,妥帖地伸臂去扶車中的妹妹。

先是跳脫的鄧緹靈活地下了車,最末鄧緹方才斂著衣裾,姿態嫻雅卻從容地扶著兄長手臂,踩著踏石落了地。

——好一個清姿玉色的小女郎!

那一襲霜青襦裙的少女,眉目間雖仍帶了幾分稚氣,但委實太過驚豔,以至於片時間便引了周遭許多人注目,雖礙於鄧氏高門,未有誰人膽敢放肆上前,但卻著實惹了許多人指點議論……原來鄧校尉家還藏著這般姿容無雙的玉姝。

一向從容淡若的鄧綏,此時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也有些微的不適。她自小不大參與宴飲遊賞之類的鬧熱,除了性子沉靜,不喜喧囂,便是為了避免總被許多人注目議論。

那些目光……每每令得她彷彿如坐針氈。

幼時還好,只是被長輩帶在身邊時,會有許多相熟的長輩爭相來摸頭,誇讚說好精緻的女娃娃。待年紀大了幾歲,情形……便麻煩得多了。依時俗,女兒家十歲上,便到了議親的時候呢。

因著這個緣故,近兩年,她連家門都是極少出的。

心下暗暗嘆了聲氣,十一歲的鄧綏,並不覺得容貌有什麼值得誇耀——美醜妍媸,皆是天生而定,既非自己的意願,又非已身努力所得,又憑甚麼以此傲人?

而且,時至今日,這副樣貌給她帶來的幾乎都是尷尬與不便。

立在她身邊的鄧緹看著自家阿姊一露面便驚豔眾人,心底裡滿是與有榮焉的驕傲,片時後,她目光終於回落到阿姊身上時,卻見姊姊神色雖是一慣的從容平靜,但卻下意識地微微抿緊了唇角……

女童心下方才那些驕傲喜悅之類的情緒,瞬時散了個七七八八……阿姊她一向都不喜歡湊這樣的熱鬧,今日被自己硬拉了來,逢著眼前這般情形,其實心底裡應當是有些侷促的罷。

想到這兒,她心底裡生出許多愧意,思忖了片時後,目光不由落向了洛水之上那一葉葉浮泛四漂的木蘭小舟,而後便牽了阿姊的手,仰著一張稚嫩臉兒笑著著兄長道:“阿兄,今日風靜波平,不若我們兄妹也去泛舟罷?”

鄧騭自然明白幼妹的意思,於利落地點了頭,水岸邊便有許多小舟出賃,不一會兒,他們兄妹便也泛了葉木蘭舟在水上,鄧騭撐槳十分有章法,行水輕而穩,是以坐在舟上十分安心。

泛舟水上,總算是避開了許多目光,鄧綏心下不覺輕快了許多,也終於有心思來欣賞這洛水之濱的季秋景緻。

時值暮商,水岸的山巒已不復春秋綠鬱,漫山的樹葉褪變作了紅褐、深赭、淺金諸色,斑駁參差,絢爛得彷彿畫卷。而自山麓延伸向水岸的數里平疇間,則是大片大片如茵的野花野草,生得十二分菁茂,其間最為惹眼的要數野菊,金黃、淡紫、雪白三色一簇簇生在茵草間,遍野盛綻,爛漫不可方物。

那一片綿延數里的花叢間,有許多韶齡的女郎或垂髫稚兒牽衣連袂,嬉戲笑鬧著採菊摘花,許多都簪花髮間,遠遠望去,也能覺出那一派鮮活明媚。令人心緒不由得瞬時間朗然了起來。

近處的江舟上,浮弋著一隻只木蘭舟,舟上多是十來歲的少年少女,鮮服麗飾,偶有薰風拂衣,翩然若舉……

鄧緹坐在舟尾,索性褪了絹襪,一雙藕白的小腳丫探進水裡,晃晃蕩蕩地踩水玩耍,飛濺起大片晶瑩的水花,濺溼了裙裾也毫不介意,直是不亦樂乎……鄧騭在一旁看著,只得細心地交待幼妹莫玩水太久,當心著涼。

不知江上何處,有人意興大發,取了竹簫,臨水趁興奏起一曲《溱洧》來,未久便有人彈起琵琶來相和,絲竹入耳,悅心怡情……

鄧綏賞著樂音,漸漸入了了神,不覺也隨著曲調曼聲輕吟起了這一道《溱洧》……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

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

此情此景,當真賞心悅目……以至於,後來成為她一生都歷久彌新的記憶。

過了許久,鄧緹才玩鬧得累了,要歇息並用飯。兄妹三人便取了自家帶的米餌來分食……這是鄧緹的手藝,小丫頭雖嬉顏笑鬧模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