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撐著,即使衣食無缺,也總有事情是她自己解決不了的。比如屋子漏了,傢什壞了,免不了要去求人。雖說秦生的結義兄弟遠不止陸驚雷一個,但因為豹嬸的關係,劉杏兒有什麼事需要幫忙,首先想到的就是陸驚雷。
公孫筠秀就算心裡不樂意,也不可能攔著陸驚雷不讓他幫手。可每每看到他們來往,她的眉頭就不自覺地加上一道鎖,而且一日比一日鎖得更緊。
再加上自那日以後,小阿嬌就像是認定了似的,一見著陸驚雷就叫爹爹。起初陸驚雷還會糾正一下,後來豹嬸說:這娃娃現在也沒爹了,既然認了你,你就當她乾爹吧。這話一說話來,陸驚雷也不可能推辭。反正乾爹也是爹,秦阿嬌管他叫爹,似乎也就名正言順了。沒人再去糾正,也沒有人覺得有必要糾正。公孫筠秀很希望自己只是在杞人憂天,可她不是杞人,這天,好像也真的要塌下來似的。
當冬天的第一場大雪落下來的時候,小阿嬌感染了風寒。張子青診治了兩天,沒能把熱度退下來。劉杏兒急瘋了,央著陸驚雷帶她去芮城求醫。
陸驚雷是欽命要犯,哪能隨意進城走動,公孫筠秀自然要攔。可是自從陸驚雷逃出法場,整個祁風寨的人都成了官府的通緝目標,陸驚雷下山是險,別人下山同樣是險。
秦阿嬌必須要救,陸驚雷又不能讓別人犯險,只能親力親為。公孫筠秀縱使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點頭應允。
劉杏兒是秦阿嬌的母親,說什麼都不肯放女兒和陸驚雷單獨下山。最後,陸驚雷只得把她也帶上。
他們這一走,便是兩天兩夜。
作者有話要說: 張子青真是個蒙古大夫咧……
大家五一節快樂!
☆、激將法
三個人去,兩個人回。
當公孫筠秀看到陸驚雷抱著劉杏兒下馬時,整個人就像被冰雪掩埋了,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糟糕的預感不僅來自秦阿嬌的缺失,還有陸驚雷的小心翼翼,以及劉杏兒對他的全然依賴。他們的關係,看上去似乎比下山之前又近了一層。
“這……阿嬌呢?”
豹嬸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希望他們只是因為孩子大病初癒不宜勞累,才把她獨自留在了芮城。可這希望在陸驚雷搖頭的一瞬,裂得粉碎。
劉杏兒被徹底打垮了,情形比秦生走的時候還要嚴重。不動不響,不吃不喝,臉上的淚痕幾乎沒有幹過,誰勸也不起作用。
最後,豹嬸想到了公孫筠秀。因為上一次是她勸說劉杏兒走出了陰霾。但是上一次公孫筠秀不過是將孃親的故事對劉杏兒說了一遍。說服她等阿嬌長大成人,如果還是覺得生無可戀,再死也不遲。可如今,連阿嬌也去了……
再也無法為她找到支撐,公孫筠秀只能搖頭,心有餘而力不足。
又過了兩天,劉杏兒依舊不見起色,悲傷抽走了生命的活力,留下枯槁的容顏。
“杏兒,姑母求你,吃些東西吧!姑母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你忍心拋下我一個人孤伶伶的嗎?”
豹嬸湊在劉杏兒跟前,苦苦哀求她進食。可她卻把自己鎖在無形的壁壘裡,存心隔絕旁人。雖然還在呼吸,眼神卻像極了死透的鹹魚。
陸驚雷與豹嬸一樣心如刀絞。雖然他不會像女人一樣陪著劉杏兒哭泣,但他臉上流露的挫敗與自責讓公孫筠秀幾乎無法直視。
如果劉杏兒死了,陸驚雷此生必會背上沉重的枷鎖。這不是公孫筠秀想見到的。她為自己之前多餘猜忌感到羞愧,她只是不希望劉杏兒嫁給陸驚雷,並不想見她就此香消玉殞。轉念間,她心生一計。
“嬸子,”主動接過豹嬸手裡的粥碗,公孫筠秀代替了她的位置,“你們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我先看著。”
這兩天豹嬸幾乎沒有睡過,劉杏兒在自我折磨的同時也在折磨著她。
豹嬸放不下侄女,不肯離開。公孫筠秀只好對陸驚雷遞了個眼色。
“嬸子,我扶你回房。”陸驚雷也擔心豹嬸會扛不住,於是半強迫地將她帶出了房間。
這時,房中只剩下公孫筠秀與劉杏兒兩人。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溫熱的米粥,公孫筠秀忽地將它丟在了地上。瓷碗咣噹一下摔成兩瓣,白粥跟著糊了一地。
原來死氣沉沉的劉杏兒,聽到聲響之後也忍不住動了眼珠子。
線視停留在地面的殘粥上,公孫筠秀冷靜得近乎銳利地問道:“你真的想死嗎?”
劉杏兒滿臉疑惑,不明白平日裡總是溫和的她為何變得霸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