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罪孽,不應再用死而懲罰我爹孃。我反抗,我掙扎,卻被他割斷了手腳筋。我已逃不出去,只能等死,可我未想到他也累了,他得不到我,也沒了興趣,不再來尋我,而之後未過多久,我便迷迷糊糊地被送到了芳城。至於我會被送到芳城,經過如何,我什麼都憶不起來了,那段時日,我如同瘋了一樣,真的瘋了一樣。”
☆、第五十九章 ·解開
晏蒼陵一句話都無法續下;抱著季臨川的手力道大得將近將人揉碎。
當過去的恐懼在話中落盡時,季臨川好似失卻了所有的氣力;他虛晃著抬起了手;刺紅的木銀鏈在風中斜斜蕩蕩;如若浮萍,搖擺不定:“我曾告知過你;大丈夫當志貫天地;可當自己身陷囹圄時;方知所謂的志不過是空口白話,真正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不過是一份罪孽。慕卿啊;我真的……真的想同你好,想同你好好地過下去;可是這樣滿身罪孽的我,你可還看得上?可還能完整地交出自己的一片心。”月光疏漏在床上,明暗交錯,將他目中的期盼映得明亮。
他何曾不想道出季拂心之事,何曾不想正視自己的過去,可當過去的苦痛在嘴邊迴轉的時候,他便想到了晏蒼陵純真的笑。如若晏蒼陵知曉自己的罪孽,若果他知曉自己的苦痛,他可還會,將一片赤誠之心剖出,毫不避諱地說上一句:璟涵,不論發生何事,我皆在你身旁。
季臨川在害怕,害怕自己的罪孽抵不過晏蒼陵的愛意。
晏蒼陵沒有直接答話,眼睛落在了那一錠木銀之上,遙想當年自己不過是遭小人陷害,亡命一場,季臨川卻是歷經七年,在苦痛深淵徘徊,當年禍兮今日福,當年福兮今日禍。那錠木銀中的志太小太小,承不住讓季臨川走出陰霾的重量。
“璟涵啊,”晏蒼陵壓住了季臨川的手背,深刻地幾乎將他掌骨碾碎,每加深一道力,他便續上一句,似要在那瘦弱的手心裡一點一點地印滿自己指甲的刻痕,“璟涵,”他將兩字一疊一疊地說著,將兩人手心一下一下地緊著,“璟涵啊,我欣賞你的才華,我喜歡你的善良,我喜歡的只是季臨川,只是季璟涵,不是季臨川的過去,也不是季臨川的罪孽。”
“不是同情我?”季臨川雙眼微睜,水色瀲灩。
“不是。”
“不是安慰我。”
“不是。”
他一口一口地追問,他一聲一聲地否認。
“那是……”
“是我愛你。”
熱切的吻隨著他俯身而下,落在被咬出血色的、唇上,狠狠地舔舐,狠狠地攫取,狠狠地佔有,狠狠地將自己的愛意傳入對方的口中,順著滑入喉中的津液,流入心底。
誰說罪孽深便抵不過愛意,誰說過去苦痛日後便得不到幸福。晏蒼陵沒有多說什麼承諾,只用兩人能接受的方式,告訴季臨川,這一生,他不會放開他的手。
兩人痴纏相吻,轉瞬便滾到了床上,可當旖旎騰昇,熱氣纏繞時,晏蒼陵卻撐身而起,斂下眸中火氣,湧起半分水汽凝望著季臨川:“璟涵,早些歇息罷。”
季臨川臉上暈開了一抹紅,輕輕掃向晏蒼陵的下身,遲疑地問道:“你……嗯,你不繼續。”
晏蒼陵在他頰邊親了一口,笑道:“不了,我還不想你爹抄刀子將我剁成肉醬。”
“嗤,”壓在心底的笑容漫上眼角,方才還沉浸在過往苦痛中的季臨川,在這一聲趣話中,走出了陰霾,“你如此怕他,倒也是好事一樁。”
“是麼,”晏蒼陵兩手一環,將季臨川抱了起身,擱在自己的肩頭,理了理他碎亂的鬢髮,“可他要將你帶走了,再如何好事,也無用了。”
“那有何怕的,我能病一日,便能病三四五日,若在病好前,你還搞不定他,那我便沒法子了。”季臨川動了動自己的腦袋,將自己的頭深埋在晏蒼陵的頸窩中。
兩人便這麼笑著,調侃著,將那段痛苦的過去輕而易舉地揭過,他當他不曾所過,他當他不曾知道過……
月亮悄無聲息地爬到了夜幕正中,打下的光影從床鋪移到了窗欞,晏蒼陵遙望窗外,樹影婆娑,月色便碎得陰暗不明:“璟涵啊,”他倏爾凝滯了笑容,目光深沉如夜,“你可曾想過贖罪,不必再揹負如此多的罪孽,用你力所能及做的事,去贖你一身的罪孽。”
季臨川有罪麼,私心而言,其實並沒有。他只是在意外中,遇上了更多的意外,導致了慘烈的結果。但若是不將這罪從心中贖出,季臨川將一生揹負著季拂心的罪孽,不能釋懷。
季臨川何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