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所做的惡事!可是,他說得沒錯,當今天下分崩離析,唯有護著那個人尚存一絲希望。我已害得這家不成了家,我不可再因一己之私,將我爹陷入難地。”
他鬆開了纏在晏蒼陵胳膊上的手,整個人砰地一聲靠倒在了床頭,單手遮上眼瞼,用盡了全身氣力,徐徐擠出幾句話來:“你……知曉麼,季拂心是我害死的,我爹被流放亦是因我而起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一人所造成的。”
“什麼!”晏蒼陵雙眼瞪大,誰曾想過這竟是季臨川深埋而不可說的真相。
“我瞞著你不說季拂心的事,亦不讓你問,是因我無法釋懷,無法讓自己去正視那些我揹負的罪過。”季臨川將頭錯得更開,目光遠放,將手放在晏蒼陵的手心裡,試圖藉由體溫來暖自己,可他的手冷得砭人肌骨,不燙的體溫又如何給他溫暖,“那是我終其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痛,無法忘卻的過去,卻未想,竟在那一日被你提起。”
“璟涵,我……”晏蒼陵語塞,哀慼地握緊了他的手,“璟涵,我只是想替你報仇,想弄明白你的身份,不想連你的名姓都不知,你切莫誤會。”
季臨川一怔,莞爾一笑:“我知,是我自私了,只顧唸到自己,未想過你的奔波。既然決心同過去告別,我便將過去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興許說出來,我心中的罪孽會好受一些。”
晏蒼陵手指尖顫抖不安,擔憂從指縫中絲縷瀉出,他有種預感,季臨川道出的話,將打破他所有的認知。
“七年前那個雨天,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曾在街上遇上一位刑部之人,而今後的這一切,便是從那人無意中見到我開始。”
晏蒼陵手心倏爾一緊,心也跟著拎了起來,他將季臨川擁進懷中,喘著粗氣,將舌頭捋直了道:“然……後呢。”
“然後?”季臨川冷笑道,“呵,天子好色,許多朝廷命官為了博天子一樂,便常在街坊之中尋覓出色男子,但凡看到閤眼的,便想方設法將其弄進宮中,取悅天子。而那刑部之人,也是這些諂媚的朝廷命官之一。”
“那一日我戴著紗帽,也不知他是如何看到了我的容貌,分離後,他便明察暗訪,尋人繪製了我的畫像四處尋我的下落。此事被我爹意外知曉,他便勒令我不準出門,連在家中都得帶著紗帽。後來啊,呵,”季臨川一聲一聲地嘲諷,匯著一言一語的悲痛,“這畫像落到了天子手裡,天子起了意,即刻派人去尋我的下落,弄得京城內人心惶惶,爹生怕被人發現我,遂花費了大量的銀兩,買通街坊鄰里讓其隱瞞我的下落,見過我的,或是未見過我的,能買通的皆買通了。可是你猜怎麼著,天子尋人不著,便急了。竟從戶部調來戶籍,從有錢的商人同官家中尋找適齡男子,一旦發現我的蹤影,定要將我捉拿,送入宮中。”
“嘶,戶籍?!”晏蒼陵心頭明燈一點,好似他明瞭了什麼。
“是的,戶籍,你既然問道了季拂心,想必也已查到了我的戶籍,季臨川並不在戶籍上,可對?”
晏蒼陵頷首。
季臨川面色痛苦,嘴角勾出的話語,將無盡的悲傷無限放大:“說道這事,便得提到我的表弟季拂心。拂心自小沒了爹,隨同他娘姓,不想同他娘方過了五年,他娘便染了重病,將他送到了我們家中,未過多久,他娘便過世了。因此,他自小便同我一塊兒長大,他很聽話,見到我總會很乖巧地喚上一聲表哥,你不知我有多喜歡聽他那一聲‘表哥’。只是,他卻走了。他十五歲那年,也便是七年前,在那一年的初春,京城中的湖方破冰,天子一時高興便在湖中準備了一場賽舟的賽事,當時我便帶著拂心去看賽了。那時人山人海,但大都守禮地遠離湖邊觀望,後來許是站在後頭的人看不見前方,不知是誰便鬧了起來,爭吵打鬧之下,眾人群被迫朝湖邊湧去,而即是那時,我受人一推,眼看便要往湖中掉去,我下意識地便扯住了身邊之人,而那身邊之人,便是拂心。他受我一扯,再經由後方人一推,便這麼……這麼掉下去了……”季臨川身子抖動不休,驚恐的大眼中流出對過往回憶的痛苦,那一雙眼裡承了太多的苦痛,連晏蒼陵握緊他手的溫度都難以化開。
“初春的湖水有多冷你也知曉,他被救上來後,生了一場大病,我至今都難忘他那一張慘白的臉,每每夜中夢魘,他痛苦的神情都會印入我的夢中,撕扯著我的心。”
“璟涵。”晏蒼陵將懷抱擁得更緊,雙唇皆被咬出了血痕,他預感得到季臨川接下來將要說的,將是一場痛入心扉的悲劇。
“拂心這一病,是被嚇的,接連數月病情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