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挨著她坐於軟榻上,張臂將她擁住。
木槿依在他懷中,嗅著夫婿溫馨熟悉的體息,眼底小兒女的嬌憨慢慢褪去。
她忽仰頭看向他,“思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許思顏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
他深深地看向她,正見她一雙清瑩明眸倒映著自己的面容。
俊美清朗,英姿挺秀,卻有種掩飾不住的疲倦和憂慮,甚至……有種憂懼如霧霾般無聲纏繞。
她這樣聰明靈秀的一個人,自然看得出他的煩憂。
於是,她問道:“是不是要我做什麼?”
許思顏靜默片刻,終於點頭,“我想讓你回一次蜀國,見蕭以靖。”
木槿蹙緊了眉,“五哥……依然不肯發兵?”
許思顏道:“重兵囤於吳蜀邊境,卻毫無發兵的意思。”
“我的信……他收到了,怎麼說?”
“知道了。”
“嗯?”
“他沒回信,就跟使臣說,知道了。然後便把使臣給打發回來了……”
“……”
木槿默了,許久才道:“嗯,五哥一向話不多。大約還是不信吧!現在情形是不是很糟糕?”
許思顏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才道:“也不是太糟糕吧!東路狄軍已經越過朔方城,逼向北鄉。一旦取了北鄉,便可與從北面攻來的狄兵合圍晉州。晉州一拿下,盛從容獨力難支,整個江北都將陷入危境。而你五哥……”
他未曾明說。
蕭以靖囤重兵卻不肯按從前的傳統相援,憑誰都會諸多猜疑。
不是雪中送炭,就是趁火打劫。
吳國可以不指望前者,但也經不住後者。
木槿又問:“蘇大將軍今日忽然回京,又是為了什麼?”
“說被廣平侯收攏的府兵偷襲,朱崖關已經守不住,打算退守湮城。”
木槿一驚,“湮城!朱崖關都守不住,湮城那裡天時地利一樣不沾,不過城牆牢固些,就能擋住廣平侯襲向京城的步伐?”
許思顏點頭,“我不同意,準備把原先預備派往晉州的五萬精兵先增援朱崖關。只是這樣一來,晉州……”
晉州連連潰敗,未必能支撐得了多久。
但若有蕭以靖這支生力軍相援,既可晉州之困,又可解吳國後顧之憂。
許思顏卻沒有說更多,只長久地靜默著,靜默地凝視木槿,神色有愧疚,亦有難堪。
論地位尊卑,蕭以靖不過屬國國主,且二人因木槿的緣故始終心存芥蒂,要他放下尊嚴向蕭以靖開口求援,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木槿凝視自己的夫婿,然後唇角一彎,一對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放心,我去見五哥一次。我會帶他的兵馬回援晉州!”
仰起下頷,她親了親夫婿的唇。
醋相公懷抱溫暖且溫柔,那般好看的唇滋味卻不怎樣。
涼涼的,如被冰冷的雨水澆過。
許久,他才低低道:“好。我已經和從悅說了,讓他陪你走
一趟。我在吳國等你回來。”
“從悅……”
木槿沉吟,然後輕笑,“也好。這一路,應該不會太寂寞了!”
---------------自送別,心難捨,一點相思幾時絕----------------
戰事緊急,故木槿第二天一早便不得不動身離宮。
除了慣常跟她的青樺、顧湃等親衛、明姑姑和如煙,同行的還有許從悅,及成詮領的一支禁衛軍。
戰時不抵平日,他們的車駕很簡潔,但挑了最好的馬匹,看著尋常無奇的馬車裡鋪著柔軟墊褥,焚著香爐,設著茶具,置著糕點。
隨行車駕更是飲食書藉一應俱全,甚至還帶上了龍吟九天琴。
自然,孕婦可能用到的藥材器具必不可少,一個資歷頗深的王太醫戰戰兢兢地守著那些東西獨佔了一輛馬車。
饒是如此,明姑姑還是有些怨言,“這國主在鬧什麼?皇上又在鬧什麼?拖著七八個月的肚子跋涉千里,很好玩麼?”
木槿卻拍了拍腰間軟劍,笑道:“怕什麼,平時拘在宮裡,正無聊得緊。能出來走走有什麼不好?打量我是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遇到芝麻大的事兒便瑟瑟縮縮躲到男人後面,哭得梨花帶雨人厭鬼憎?”
何況,她實在不希望蕭以靖和許思顏之間有所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