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下去,若太后有所察覺,不會饒過她。”
木槿嫣然一笑,“又叫我做惡人麼?好吧,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不想被人欺被人騎,最愛做這些惡毒事了!”
--------------極妙,極妙,正好朕下不了手--------------
“譁——”
德壽宮裡,案上杯盞紙筆盡數被甩落於地,慕容雪按著胸口,面色已青白一片。
“太后!太后娘娘息怒!”
宮人跪了一地,無不膽戰心驚。
“都滾下去!”
慕容雪冷聲斥喝,身體晃了晃,卻扶著書案,努力穩住身形。
宮人面面相覷,然後桑夏道:“娘娘,太醫再三吩咐,娘娘需修心養性,不宜動怒,還請娘娘千萬保重鳳體要緊啊……”
慕容雪揚手指住她,喝道:“閉嘴!滾!”
桑夏等無不噤若寒蟬,片刻後到底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慕容雪只盯著腳邊跪著的臨邛王妃林氏,待殿內一空,殿門闔上,方寒聲道:“臨邛王……竟真的依了皇帝吩咐,寫了歷數廣平侯罪狀的檄文,並當著文武百官在朝堂宣讀?”
林氏抖衣伏地,哭道:“娘娘,娘娘容稟!王爺這也是給逼得沒法子啊!上次皇上回來後,京中便已流言紛紛,都對王爺不利。如今廣平侯不顧咱們死活,在那邊掀出滔天風浪,禁衛軍把慕容府圍得水洩不通,又無法入宮傳信,稍有行差踏錯,那就是個死字啊!”
慕容雪森然道:“死?慕容家的人,本就是刀尖上掙下的功名,臨到頭來,居然會被一個死字唬住!”
林氏一窒,轉而抹淚道:“太后娘娘,便是咱們不怕死,還得顧及老太妃她老人家吧?這麼大年歲了,身體又不好,她豈能經得起那等驚嚇?”
“母親!”
慕容雪微一失神,才道:“她老人家這輩子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還會怕這驚嚇?何況我還沒死呢,我的好哥哥、好嫂子,便都當我死了,會由著他們擺佈不成?”
她聲音不高,卻氣勢凌厲,冷冷目光竟把林氏她逼得透不過氣來。
林氏打著寒顫,只哭道:“可我們還能怎麼辦呢?廣平侯不顧我們生死,皇上……皇上似乎也早有了疑心,前兒又把繼源傳去,說是家國不寧,讓他代皇上前往相國寺祝禱行香,督促眾高僧設祈福道場七七四十九日……相國寺附近早已被禁衛軍把持,這一去便和家中失了聯絡啊!繼棠一身好武藝,莫名其妙便沒了音訊,只怕已經凶多吉少。繼初雖是我骨肉,說到底那是自找的。可咱們繼源……娘娘啊,繼源是慕容家最後的指望,皇上以繼源相挾,我們還能怎樣?偏偏宮裡素日幫傳訊之人被調開了,這關頭又不敢找不可靠的,沒法請娘娘的示下,於是……”
慕容雪冷笑,
“於是,臨邛王便親自通告天下,叛亂的廣平侯與慕容家無關?今時今日,慕容家本已芨芨可危,你們則用行動告訴天下人,慕容家早已……分崩離析!卻不想想,在別人眼裡,慕容家早已是一個整體,連你,連我,連臨邛王和廣平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廣平侯起兵誠然是冒險,臨邛王與他割絕關係,才是真正的禍起闈牆,給了慕容家致命一擊!試想,天下哪個能人異士,還敢為已露潰敗之相的慕容氏效力!”
“可是……”
“可是什麼?你們不想死,你們的命太金貴?林氏,我告訴你,若你們藉故推託過去,皇上未必會拿你們怎樣;可如今這道檄文一下,廣平侯卻已恨你們入骨。”
她臉色青白,一口一個“你我”,全無素日高高在上的雍容隱忍,狠狠一腳踹在林氏肩上,恨恨道:“你們怎就敢斷定,這一戰,贏的一定是皇上?若得勝歸來的是廣平侯,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們?”
林氏失聲道:“可……可目前的邸報,皇上兵馬已經將他們彈壓下去,雍王束手就擒,已經押解回京,平定廣平侯的叛亂,只是早晚的事呀!”
慕容雪捏拳砸著書案,已是又怒又氣,“蠢才,蠢才!想我父親一世英雄,怎會有如此不成器的族人和侄子!邸報從何處發出?代表誰的意思,難道你們都看不出嗎?皇帝想讓你們看到什麼,你們看到的就是什麼!我就不信,狄兵蟄伏十九年,一舉出擊,有那麼容易對付!想平廣平侯之亂,也得看狄人給不給他那機會平吧?”
林氏繼續發著抖,額上卻有冷汗涔。涔而落,“娘娘是說……是說我們看到的都是假像,事實上穩操勝券的是廣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