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侯未必穩操勝券,但皇帝顯然同樣沒把握。你看他都把皇后寵上了天,這些日子不是一樣會找機會到蘇亦珊的宮裡坐坐?若他的江山穩固,何必委屈自己去找不喜歡的女人,還得擔心瑤光殿那賤人打翻了醋罈子!”
那樣的醋罈子,便是打翻了,也該是幸福的吧?
這輩子,她費盡心機,吃盡乾醋,依然只是,心上那人不喜歡的女人……
心口一陣陣的,痛得如刀鋒絞過,慕容雪不由地壓住胸,弓著腰又喘不上氣來,
林氏大驚,忙去扶道:“娘娘,娘娘……”
轉頭欲呼人求救時,慕容雪枯白的手指緊攥。住她手腕,力氣大得似能將她臂腕拗斷。
她艱難地說道:“別叫人。我已不知道……還能信誰!”
林氏恐懼地看著向來似乎無所不能的慕容太后,“什……什麼?”
慕容雪吃力地坐了,指向茶壺。
林氏連忙倒了盞茶來,遞到慕容雪手上時,慕容雪已自行從荷包裡摸出幾粒藥丸來,就著茶水吞了,又取一粒玉白色的藥丸含於舌底,闔眼靜待片刻,緊蹙的眉才慢慢舒展開來。
可眉梢眼底,那縱橫的紋路已在曾經柔。滑。潤澤的肌膚上深深如刻。
太后老了,病了,也許支撐不了多久了……
林氏忽然間湧上這個念頭,然後自己也驚嚇起來。
太后明明比她年輕。
甚至僅僅兩年前,她還是個美豔動人雍容優雅的中宮皇后。可她怎什麼一轉眼便已蒼老成這樣?
她膽戰心驚地上前一步,正要勸慰幾句時,慕容雪忽睜開眼,本已渾濁的目光冷冷橫過緊閉的窗扇,犀利得似要將那扇窗欞擊得粉碎。
“誰在外面?”
慕容雪的聲音很沉悶,卻有種壓迫的氣勢。
外面的人顯然吃了一驚,然後才聽得帶了幾分焦慮的回答:“娘娘,奴婢桑夏,剛預備了娘娘的煎藥。娘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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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如雪,曾記燭影搖紅夜(五)
慕容雪喝道:“進來!”
那邊已有宮人急急奔到門前,一邊為桑夏開門,一邊垂手侍立於檻外聽候吩咐。
林氏知道桑夏是慕容雪跟前最得用的心腹,頓時鬆了口氣,忙退開兩步,讓桑夏上前侍奉妲。
桑夏將小小的黑漆填金托盤放到案上,自其中捧起一粉彩花鳥紋掐金藥碗,奉到慕容雪跟前禾。
黑褐色的藥汁,猶自冒著騰騰白汽。
本就壓抑的殿宇裡,苦澀藥味瀰漫,入鼻後那澀意便流轉著吸入五臟六腑,滿懷都只剩了那濃郁得化不開的苦味。
慕容雪沒有接,甚至沒有看向那藥。
她只是定定地看著桑夏,然後猛一甩袖。
桑夏的驚叫聲裡,滾燙的藥汁倒扣於她身上,順著靛青的衣衫一路淋漓到烏黑閃亮的地面。
林氏愕然,“娘娘……”
桑夏驚得一頓,連忙跪倒在地,說道:“奴婢該死!是奴婢……是奴婢沒端穩。娘娘有沒有燙著?”
慕容雪盯著她,忽“桀”地一聲冷笑,卻似自地獄中發出般森寒可怖。
“好個忠心的女侍,好個體貼入微的女侍,好個……善解人意到讓主人再也離不開的女侍!一步一步,就這樣算計著!算計著這二十多年的主僕情分,來還不如許思顏許給你的幾句空頭承諾?”
她抬腳猛地一踹,竟將桑夏踹倒在地,厲聲問道:“許思顏,或者蕭木槿……到底答應了你什麼?難道給你那個又髒又臭的道士,就能讓你這樣出賣我?你……你這賤婢,便這麼缺男人?”
桑夏驚恐伏地,連連叩首道:“娘娘……娘娘在說什麼?奴婢不懂,不懂!”
慕容雪靠在椅背上,慘淡地呵呵而笑。
“不懂麼?我也不懂,不信……可偏叫我發現,前些日子你藉口不適早早休息,卻在關門之後悄悄穿著太監服飾出現在那個臭道士住的謹德殿!你竟送上門去讓那臭道士睡!近日我特地吩咐了,只吃丸藥,不吃煎藥,你昨天還記得不要煎藥呢,偏偏在這關頭煎了藥送來?在想著藉機聽聽我這裡說什麼,好一轉頭告訴你的新主人吧?”
桑夏忽然靜了下來,直。挺。挺地跪著,卻沒有退縮之意。
慕容雪繼續道:“短短几日內,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