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卻見屋內一片漆黑,並未掌燈。
慶南陌安排的侍女早在廊下候著,見狀忙提了燈籠送他進去,取過桌上仙鶴展翅的銅製燭臺,點了燭火,奉了茶,才躡了手腳離去。
許思顏見得那邊始終毫無動靜,猜著木槿必是睡了,悄悄走到床榻前,撩開紗帳看時,卻見木槿果然臥著,卻抱著衾被,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
“木槿!”
許思顏微笑喚她,將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木槿這才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他。
許思顏柔聲道:“怎麼還在睡?白天喚了大夫過來瞧你,說被你請出去了?”
木槿便彎彎唇角,低聲道:“本就沒病,喚什麼大夫呢?咒我生病呢!不過是昨晚一夜沒睡,困得很,懶得聽人聒噪。”
她支了身子,就著燭光打量許思顏的面色,“倒是你,只怕還得服幾劑藥調理調理。”
許思顏替她拂開飄落額際的碎髮,答道:“我已經服過藥,不會有事。說來此事也虧得有你,不然……”
她的臉落在他寬大的掌心,微涼而柔滑。
他想親暱地去捏捏她圓圓的臉蛋,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她的臉頰似乎比上回見時瘦了一圈,捏著明顯沒那般軟綿綿肉乎乎的感覺了。
聽聞她在涇陽侯府已經變身螃蟹,時時處處都能橫著走路,絕對無人敢虧了太子妃的飲食,惹她心中不快,想來只該養得更胖些才對。
他細細回憶昨晚自己幾乎失去心智時見到她的模樣,卻只記得恍惚中翩翩飛來的淺碧身影,再想不出她當時的模樣來。
===========================================
弄清溪,誰道往事逐孤鴻(二)
莫非只為前一夜的折磨,一下子便讓她清減至此?
她清瘦時確比豐腴時嬌怯美麗,看著如一朵將綻未綻凝著露珠的玉簪花。
可許思顏忽覺父親說得非常有理,木槿還是胖些更順眼。
他攬住她,輕輕摩挲她的面龐和脖頸,再不去捏她清減的面龐了妲。
木槿覺出他指間的溫柔,靜默而順從地依到他的胸前。
她被送回後便沐浴過,頭髮上猶自散著清新的花草香味,還有她自身的溫軟甘香。
許思顏緊擁她,輕輕地嗅著小妻子芳鬱的氣息,滿懷的陰霾不知不覺間便被衝散了。
他低低問:“昨晚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南霜說你跟幾個會武的男子離開了。”
木槿身子僵了一僵,頭依然埋在他胸前,半晌才道:“也沒什麼,是我們蜀國的幾名高手。”
“蜀人?”
“嗯,我瞧著你那邊起了大火,便發出暗號,試著通知附近的蜀人相援。本來只是碰碰運氣,不料真有昔日蜀宮兩名侍從聽得北鄉風光不錯,正在附近遊玩,當即邀了人尋過來。”
“後來呢?”
“後……後來?”
木槿彷彿聽不懂。
她的神色迷惘,甚至木訥,正是許思顏從前極不待見的神情。可不知怎的,這會兒瞧著燭火搖曳下瞧著她大卻失神的黑眼睛,他不由地將她攬得更緊,竟不忍再問下去。
但木槿到底回過神來,垂頭道:“你問那些蜀人麼?我找他們問了些蜀國的事,估料著別院這邊樓大哥應已控制了局勢,異國之人不宜插手,所以便叫他們走了。”
“走了?”
“雖說吳蜀交好,可連你都出了事,到底得避些嫌疑,所以我叫他們別摻和,儘快離開。”
木槿答得很快,可許思顏卻愈加疑惑。
木槿武藝甚好,人又機敏,絕非尋常女子可比,所以近月來雖然接連歷險,終能化險為夷。
那些人若是來自蜀宮,深知她底細,放心留下她一個人原也不足為奇。
可他尋到木槿時,親見她已憔悴狼狽成那副模樣。
若是那些蜀人離開後出的事,無疑是那些亂兵所為。
但他早在納悶,逃入山中的尋常士卒身手一般甚是尋常,便是真的起了色心,木槿縱然勞累一夜無力對敵,借了密林和夜色的掩護遠遠逃開應該不會太困難。
若是蜀人離去之前她便已是這副模樣,那麼,這些蜀人便極其可疑了。
能聽木槿召喚而來的無疑會是高手;且木槿既認得蜀宮舊人,也不會加以防備,若來人臨時起了歹意,木槿必定難以招架。
她身份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