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折乃明章拜發;其內情迅即傳遍京師;熱議遂起;眾說紛紜之下;暗潮洶湧澎湃;誰也說不清究竟有多少的陰謀正在悄然無聲地醞釀著;若是一旦爆發出來;或許就將是弘玄朝以來最大的一場風暴;至於誰人能在這麼場風暴中倖免下來;那就只有上天才曉得了
旁人會如何方敏武懶得去管;他只知道在這麼場大風暴中;若是要有人倒黴的話;他方敏武絕對排在頭幾個;躲都沒處躲去;當然了;方敏武並不以為自己會落到滿門抄斬之下場;然則貶官卻是免不了的事兒;差別只在於是貶到外地當一個閒官;還是徹底被一擼到底罷了;很顯然;不管究竟是哪樣;都不是方敏武願意到的結果
三十年啊;整整三十年的努力;從區區一介九品之末流小官一路走到如今這等位極人臣的吏部尚書之高位;這其中的艱辛與磨難又有何人知曉;可到了頭來卻全都化成了泡影;這就是站隊;這就是官道;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一想起即將面臨的懲處;方敏武心裡頭便是十二萬分的不甘心;然則不甘心又能如何;誰讓他選擇了蕭如海那個沒用的混球;事到如今;方敏武除了認命之外;卻也沒有旁的路可走了
“爺爺;爺爺……”就在方敏武悶悶不樂地躺在書房的搖椅上閉目沉思的當口;其長孫方去惡一頭便衝了進來;口中急吼吼地嚷嚷著;偏生跑得急;氣息亂得很;叫了兩聲便沒了下文;只顧得在那兒狂喘著大氣
“混帳;慌個甚!”方敏武往日裡極為寵溺方去惡;那可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可這當口上方敏武正自心煩如麻;又怎可能有甚好聲氣;坐直了起來;眼一瞪;喝斥了一句
“啊;是;那個;啊;不;蕭、蕭無畏來了;就在府門外!”方去惡被自家祖父突如其來的喝斥嚇了一大跳;猛地打了個嗝;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嗯?”方敏武一聽蕭無畏來了;登時便愣在了當場;好一陣子發呆之後;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說些甚子;可到了底兒卻還是沒有說將出來;只是揹著手;在書房裡急速地來回踱著步;臉上的神色始終在變幻個不停
“爺爺;那廝就是夜貓子進門;一準沒好事;孩兒這就趕他走!”方去惡往年可是沒少被蕭無畏修理;對蕭無畏自是深惡痛絕得緊;此時見方敏武半晌沒有表態;立馬一卷袖子;自告奮勇地說道
“放肆!”此等敏感時分;方敏武哪敢放任方去惡胡為;真要是將蕭無畏那個蠻不講理的傢伙惹毛了;方家鬧不好就是滅族之下場;這便緊繃著臉喝了一嗓子
“爺爺……”方去惡接連被喝之下;頓覺委屈萬分;往日裡撒嬌的老套路又要搬了出來;可惜方敏武此時哪有心情去哄人;吼了一嗓子之後;便是連都沒再多方去惡一眼;勾著頭;再次思忖了起來
“去;就說老夫病重;不能會客;讓他改日再來好了”方敏武沉思了片刻之後;終於下了決斷;猛地抬起了頭來;對著方去惡一揮大袖子;面色陰冷地哼道
“是;孩兒遵命”方去惡一聽此言;登時便來了勁;緊趕著應答了一聲;便要衝出門去趕蕭無畏走人了
“慢著!”方去惡剛才轉過身;連書房的門都還沒出;背後又傳來了方敏武的喝聲;不得不再次轉回了身來
“他若是硬要見老夫;那就將其迎到東廂房;去罷”方敏武捋了捋胸前的白鬚;皺著眉頭叮嚀道
“啊;是;孩兒這就去”方去惡壓根兒就猜不透自家祖父此舉的用意何在;可也沒敢多問;恭敬地應了諾;急匆匆地便向大門外趕了去……喲嗬;總算出來了;嘿;樣子方敏武思想鬥爭得很激烈麼;有點意思了!蕭無畏在方府大門外等了足足有兩刻鐘的時間;這才見到方去惡從大門裡冒出了頭來;只一見方去惡臉上的恍惚之神色;便已猜出了些蹊蹺;心裡頭暗自叨咕了一句;可臉色卻是就此板了起來;要多肅殺便有多肅殺
“燕、燕王殿下;那個;啊;那個;家祖病重;無法會客;還請殿下海涵則個”別方去惡在旁人面前囂張跋扈得不得了;可到了蕭無畏的面前;卻是乖巧得小屁孩一般;這一見到蕭無畏的面;趕緊就搶上前去;躬身行禮不迭;口齒不清地述說著;臉上的畏懼之色清晰可見
“是麼?”蕭無畏冷冷地打量了方去惡好一陣子;直得方去惡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這才從鼻孔裡哼出了兩個字來
“啊;是;是;是;家祖確實重病在床……”方去惡可是被蕭無畏收拾過好多次了的;早就被打怕了;這一見蕭無畏的臉色不對;心立馬就虛了;可又不敢違背自家祖父的話;只好強自硬著頭皮回答了一句;然則一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