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寒意或許算不得甚事兒,然則對於金春秋這等年歲的老者來說,卻已有些難耐了的,哪怕此際書房裡已燃上了一個碩大的火盆子,可金春秋依舊穿上了厚實的皮袍,生生將整個人裹得跟只粽子似的,兀自嫌不夠,甚至連窗戶都關得嚴死,如此一來,書房裡的空氣自然也就夠嗆得緊了些,內裡滿是腐朽之穢氣,愣是衝得剛走進了書房的蕭如義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地一掌劈開窗戶,沒好氣地瞪了金春秋一眼,張口似欲罵娘,可到了底兒還是沒有罵出聲來,只是惱火萬分地跺了下腳,鐵青著臉,搬了個錦墩子,悶悶不樂地坐到了窗邊。
“殿下,可是朝議上出了意外麼?”金春秋了神色明顯不對勁的蕭如義,而後將目光投到了隨後走進了書房的蕭如濤身上,長長的壽眉抖了抖,試探地問道。
“嗯。”蕭如濤面色雖平靜依舊,可眼神裡卻透著幾分的疲憊之意,也沒多做解釋,輕吭了一聲,嘆了口氣,走到几子後頭,跪坐了下來。
“奶奶個熊的,小六那混球一準是跟小九勾搭好了,一對混賬東西,狗日的,狼狽為奸的王八蛋,該殺!”
蕭如濤沒多言,蕭如義卻是暴跳了起來,直著脖子狂吼亂罵了開來,汙言穢語不停地往外狂噴,哪還有半點親王的尊嚴,簡直就是一街頭叫罵的潑婦耳。
金春秋絕對算得上當世的智者之一,這一聽蕭如義滿嘴的垃圾話,立馬就已猜出了朝議上出現的狀況,然則,為了慎重起見,金春秋並沒有立刻發表法,而是面色凝重地著蕭如濤道:“殿下,茲體事大,還請殿下將實情告知老朽,也好從容謀劃一番。”
“金老所言甚是,事情還得從頭說起……”蕭如濤自是不會拒絕金春秋的要求,這便將朝議上所發生的一切詳詳細細地道了出來,末了,長嘆了口氣道:“姜望舒竟會當庭反水,是本王大意了,這倒也就罷了,可小六那廝居然幫著太子說話,卻是本王萬萬未曾料到的事情,再者,那林老太師竟也力挺小六,實是意外中的意外,如今這個局面下,怕是棘手了。”
“唔,原來如此。”金春秋聽完了蕭如濤的情況介紹,並沒有多說些甚子,只是點了點頭,默默地沉思著,一雙混濁的老眼中不時地有光芒在閃現。
“二哥,這有甚好商議的,父皇既然已將此案交三司會審,那就審好了,小弟就不信那梁思翼敢徇私枉法,待得案子明瞭,太子如何逃得過去,倒是那姜望舒饒不得,敢跟我等兄弟耍詐,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不殺一儆百,誰還會將你我兄弟放在眼中!”蕭如義今日在朝議上吃了個大虧,一想起姜望舒的當庭反水,氣便不打一處來,眼冒兇光地咒罵著,殺氣騰騰地打算先拿姜望舒開刀了。
“四弟休得妄言!”蕭如義雖也對姜望舒的反水惱火非常,可卻知道事有輕重緩急,並不打算在拱倒太子之前多生事端,這便沒好氣地橫了蕭如義一眼,呵斥了一句道。
“哼,此事二哥可以不管,小弟卻不能不做,若不然,豈不叫人輕了去!”蕭如義正在火頭上,自是不願聽蕭如濤的呵斥,瞪著眼,反駁道。
“你……”蕭如濤沒想到蕭如義居然跟自己頂起了嘴來,登時便怒從心起,面色一沉,便要發火。
“二位殿下且慢爭執,容老朽插句話。”眼瞅著哥倆個因著這麼點小事要起爭執,金春秋忙插將進去,打了個圓場道:“姜望舒不過一區區七品官而已,不值得兩位殿下重視如此,唔,依老朽判斷,此事恐非苦肉計,十有**是受人脅迫所致,若非出自燕、寧二王的手筆,那隻怕是……”
金春秋話雖沒說完整,可蕭如濤兄弟倆卻全都會意了過來,各自互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裡出了一絲的懼意——為了準備此番朝議,蕭如濤兄弟倆可是動用了全部的實力,燕、寧二王所有明面上的力量都在兄弟倆的監視之中,據內線傳回來的訊息,這哥倆個都不曾有旁的異動,如此一來,能瞞得過哥倆個的耳目,而且有心要保太子的勢力可就不多了,算來算去也就只有一人,那便是王皇后,如此說來,當初從宮裡傳出的王皇后與蕭無畏發生激烈衝突的訊息便是個圈套,敢情是王皇后與蕭無畏合起來演的一場戲而已,這兩方一聯手,再加上一個態度曖昧不清的寧王,就實力而言,哥倆個已無取勝的絕對把握。
“金老,依您來,而今這等局面下,小王當如何應對為妥?”蕭如濤到底是沉穩之輩,雖震驚於金春秋的判斷,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面色凝重地著金春秋,試探著出言問道。
“而今這等局面似複雜,其實不然,依老朽來,陛下廢黜太子的決心依舊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