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順長髮,依然用那隻碧玉簪,綰了個漂亮的元寶髻,才將油燈挪到一邊舊桌上,拎過水桶去擦洗地上的血跡。
木槿皺眉,“放著吧!”
秋水啞啞道:“若不洗掉,恐怕這屋子裡味道重。”
木槿道:“再洗也洗不去這滿屋的血腥。何況也沒必要洗。我們要麼很快就能離開這裡,把這裡一把火化作灰燼;要麼離不了這裡,那麼我們也會化作此地的一攤血水,還怕味道重?”
秋水侷促片刻,將水桶水盆拎到一邊,站在一旁服侍。
木槿拉她到床沿坐了,低嘆道:“都到這時候了,何必拘禮?”
她頓了頓,又道:“樓大哥說的沒錯,你權且……只當被狗咬了罷!放心,若能尋到機會,我必為你報仇雪恨!這禽獸,居然還敢想著樓大哥……”
說到這裡,她不禁又焦躁,忍不住抬頭探向外面。
樓小眠已經出去好一會兒了,耳邊雷聲一陣緊似一陣,窗外閃電一陣亮似一陣,木槿有些心慌。
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憑他怎樣才識卓著,遇到這群耍橫賣狠的所謂高手,只怕也難以招架吧?
秋水見木槿不安,亦是焦急,衝到門口問道:“喂,樓相呢?他去取娘娘的繡鞋,為何還不回來?娘娘腳冷呢!”
木槿的腳的確很冷,卻與有沒有鞋襪穿無關。
哪怕這衾被還算厚實,此時也無法讓她的手足暖和。
只因外面那守衛答道:“趙爺有事相商,樓相找鞋找了一半,被趙爺喚去了!看來皇后娘娘的貴足,只能繼續冷著了!”
“樓……樓大哥……”
木槿從床上跳起,赤著剛濯淨的雙足奔到門前。
窄窄的一道門縫,只見得屋外鬼影幢幢,隔年的枯枝敗葉被狂風捲落,在院中嗖嗖地打著旋兒。忽又一道閃電劈過,照見院中守衛倉皇抬望的臉,雪白如鬼。
而暴雨,在頃刻間迅猛衝下,如傾如潑。
沒有樓小眠。
沒有那個單薄倔傲的男子歸來的身影。
“放開我樓大哥!”
木槿忽失聲尖叫,重重拍打著門板,赤。裸的雙足一下一下狠狠踹過去。
秋水驚慌,衝過去抱住她,叫道:“娘娘,娘娘,求娘娘萬萬保重自己,不可著急,不可動怒啊!”
木槿神智略清,一把推開她,抓過桌上油燈,舉高,四處尋找可資利用的物事,以及可能脫困的破綻。
她的手發抖,她的胸膛起伏,她的目光焦灼,眉宇間卻有種和她孩子氣的面龐截然不同的不屈和冷靜。
秋水張皇片刻,奔到門前跪下,衝外高聲哭叫道:“大哥,大哥,求你去告訴趙爺,讓他放過樓相,我去服侍他,我去服侍他!”
“你?趙爺說的果然沒錯,破了瓜便迷上那欲。仙欲。死的感覺了……”
屋外彷彿傳來兩聲嘲笑,然後便沒了聲音,甚至沒了人影。
這麼大的雨,屋外無法立足,自然也各自尋地兒避雨。
也便無人再顧得上去檢視屋裡的動靜。
不過是個懷了六個月身孕的皇后而已,連鞋子都沒有,光著一雙嫩足又能在一
方小小的囚室裡搗騰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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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夜,一夜冷雨洗血腥(五)
樓小眠盯著窗外的暴風雨。
春日裡不僅有和風細雨,變起天時,一樣瓢潑而來,打落滿樹殘紅,徒剩滿園狼藉。
趙俠走過來,拿了他喝了一半的酒盅,送到樓小眠唇邊,“來,樓相,也來兩口!妲”
樓小眠低眸,然後笑了笑,伸手接過,仰脖飲下禾。
並未有一絲推諉為難之色。
趙俠湊到他身邊,粗大手指摸向他的俊臉,“樓相倒是爽快人,也是……知趣人!想來在皇上那裡早學得乖了?”
樓小眠清眸若有波光微漾,輕笑道:“關於我和皇上的流言,你也聽說了?”
趙俠笑道:“那是自然。早聞樓相俊美無雙,氣韻超逸,不僅深得皇上歡心,亦皇后傾慕……我原想著必是傳言有誤。皇后那樣的醋貨,連女人都近不了皇上的身,又怎容得了樓相與皇上日日相處?原來還是樓相手段高明,不僅勾住了皇上,更贏得皇后芳心……卻不知皇后腹中的孩兒,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