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鬥爭,最後終於有一方佔了上風,於是她停下來,試探地,向後挪了半步。
背後人並沒有動作,也沒有出聲阻止,相反,來人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不合常理地動作,像一隻逗弄著老鼠的貓。
察覺到舉動被默許,於是她又向後,慢慢地挪了一點點。
但是,比前一次的步子大了一點點。
就這樣,她小步小步地,像試探貓的老鼠一樣,往回走了大約三四步的樣子。
就在車上的人好奇她要做什麼的時候。
只見她慢慢,慢慢地蹲下身,一隻手還舉在頭頂,以示順從。
而另外一隻手,動如脫兔地伸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拎起地上的小瑪德琳蛋糕袋子,緊緊地用手臂圈住,籠進懷中。
——你知道,瑪德琳蛋糕,有多麼的高階大氣上檔次嗎?
她可是寫出《追憶逝水年華》的普魯斯特大人第一推薦的法國甜點!
身為普魯斯特的死忠粉,堅決不能同意把瑪德琳蛋糕隨便扔在地上!
在從古到今都是黑暗料理NO。1的英國地界上,絕對不能容忍浪費美食。
而最重要的是——親,你知道現在的朗姆酒有多貴嗎?
那你知道,這種加了朗姆酒的蛋糕有多貴嗎?
…………………………我的女主不可能這麼小氣的分界線…………………………………………………………
“……”這是車上黑色條紋西裝皮鞋鋥亮的來人。
“……”這是車上黑色條紋西裝皮鞋鋥亮的來人的嚴肅威武的手下們。
然後他們就看見,他們花了整整兩個星期,增加了幾乎一倍的工作量,還突破了許多足以致命的障礙才得以接近女人,像一隻剛從洞穴裡爬出來的兔子一樣,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的蛋糕,就像護著她的生命。
她乖乖巧巧地,自覺地,毫無反抗地……坐進他們為她準備的車裡了。
……
“……”
兩車黑衣人此刻的心情大概是這樣的——
前兩週那麼緊張地籌備,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特麼都是搞笑麼……
——哥覺得自己特麼完敗給一個蛋糕了怎麼破!
再也不想和吃貨打交道了!
債見!
而兩邊屋頂上全身肌肉緊繃架著高槍狙擊手們則比較淡定,他們只是默默收起槍,然後為自己的頭兒點個蠟……
就在路德維希上車後,街頭被關閉了十分鐘的電子眼,重新亮了起來。
一度不見蹤影的交警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回到了崗位上,不經意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遮住了藏在釦子上,隱蔽的麻醉槍。
不遠處,那對遛狗的老人相視一笑,像一對真正的金婚老人那樣,親密地挽著手,聽從隱形接收器裡傳來的指令,拐進了了另外一條小巷子裡。
那是透過骨傳聲傳遞資訊的聲波翻譯器,藏在他們花白的頭髮裡,緊貼著頭皮。
而方才路過的粉色女郎,鑲嵌著鉚釘的黑色哥特長指甲,輕輕地敲擊在手機表面。
她微笑地對著手機另一頭說:
“什麼,你說保羅?……哦,不,他已經坐上車走了。”
……
另一頭,兩部車引擎發動,呼嘯著從她身邊經過,消失在道路盡頭。
廣場上的樂隊,女主唱正唱著一首美國老民謠。
吉他,貝斯,手風琴。沙啞的爵士女聲柔柔地拂過每一片泛青或者泛黃的樹葉——
“……如果我可以把時光儲存在一隻瓶子裡,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儲存每一件事,
直到永恆消逝……”
一上車,路德維希就被蒙起了眼睛。
但讓她意外的是,矇住她眼睛的不是什麼臭襪子或者抹布,而是一條散發著馨香氣息的眼罩。
真是跪了……哪個腦子正常的黑社會,會想到去給一條眼罩薰香啊……
一開始,路德維希還試圖記住路徑,但是鑑於她對倫敦完全不熟悉,而且司機明顯故意放快放慢車速,甚至多次在直道上偏移車身來混淆她的判斷。
所以,三分鐘後,路德維希徹底失去了方向感。
其實我就是一個路痴……司機先生你不用這麼辛苦的……
她不緊張,不恐懼,甚至不忐忑。
相反,她的嘴角還微微翹著,好奇這輛車會把她帶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