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聲:“政府和反政府軍,並不完全是對立的,就像,”她輕聲告訴他,“就像,俄羅斯政府和黑幫勢力,骨頭連著肉,分不開的。”
在他們低聲交流的時候,那個吳家的小少爺,已經站在女孩子面前,讓身後的人抱起小女孩。小小的一個身子,被人夾住腋窩如此抱著,竟單薄的像個破布娃娃。
他兩根手指捏起那慘白慘白的小臉:“不要跑,一會兒有你舒服的時候,”說著話,伸手召來了一個年紀大些的賭場招待,“這裡有沒有包房?”
女人沒想到,會有人有這種要求:“有,有是有,可是這裡是不允許——”
“不允許什麼?”
女人微微笑著,柔聲說:“周生老先生這次特意交待過,這艘遊輪上因為有貴客的忌諱,不允許有任何的見紅沖喜。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規矩,如果有人不能接受,只能請先生下船了。”
“見紅沖喜?”吳成品也在笑著,用右手扯下了小姑娘的破布裙子,“她是我女朋友,小女朋友。”然後,是上衣。
因為布太硬,扯了兩三次,終於在布料撕裂的聲音裡,扔掉了扯成幾塊的布料。
他做的太坦然,藉口也太巧妙。
賭場的那個招待,竟然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
此時,所有的珠簾都已被人掀開,那些端著酒水和薰香遊走的女孩子,也都停步,讓開了那個矛盾的集中地。
最後掀開的那面珠簾後,走出來的,是南北。
她登船是個意外,參與這次的事情也是個意外,所有人都預設畹町的南氏不會出現。所以,當她和程牧陽出現在碼頭,除了深知內幕的人,都以為她不過是程牧陽的女人。那個莫斯科戰爭之王的某個女人。
她穿過一道道珠簾的隔間,曖昧不明的光線落在她身上,走近了,吳成品身邊的人才都退了開。吳成品手裡已經握著把壓衣刀,暗銀色的刀身,在一寸寸割著女孩身上最後的布料。
細微的甸語,從那個小女孩的嘴巴里呢喃而出。
她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人聽得懂,這個小女孩只是在念著經文,她幾近□,曝曬在眾人的目光下,卻在唸著經文。
“別來無恙,南大小姐。”
吳成品餘光看到她,手裡的動作終於停下來。他絲毫都不意外。
這樣的稱呼何其恭順,可是這樣的動作,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南北,我就是為了你,為了被緬甸政府軍吞滅的幾億美金而來。
“有幾年了?”南北把視線移到他身上,“兩年?兩年前,我們在邁扎央見過。”
“大小姐還記得?”
吳成品手腕頓了頓,銀色的光,在手中折射著。
他的刀尖就對著她的心窩,伸出手臂就能刺入的距離。
程牧陽和沈家明同時直起身子,沈家明對身邊的人揮揮手,而程牧陽已經從懷裡摸出銀色的槍,端在手裡,瞄準了吳成品的眉心。
同時,有上膛的聲音,在他四周十幾步開外,有二十多個程牧陽的人同一時間舉起槍。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出現,如何欺身上前的。
所有人都是悄無聲息舉槍,除了上膛和瞄準,沒有任何的多餘動作。
南北卻看都不看那刀,揚手就是一個清脆的巴掌:“在邁扎央,你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知道我忌諱什麼。”
“好,哈哈,好!大小姐繼續。”
吳成品舔著自己的嘴唇,手腕已經翻下來,刀鋒向下。
她漆黑的眼睛裡,平靜的不真實:“當初,在邊境線上有十幾個家族,為什麼現在只有四個?”她又走近一步,用兩根手指捏住他的刀刃,“因為中國人總是迷信一些數字,比如4,比如9,所以我們自我淘汰,勝者為王,敗者滅門,最後只剩了四個姓氏。就這麼簡單,”話沒有說完,吳成品的右臉又捱了重重的一個耳光,“所以,不要以為,你能挑釁我們。”
第一次是淬不及防,包括吳成品這個捱打的人,都始料不及。
而第二次,卻讓百平的賭場都寂靜下來。
程牧陽像是笑了,手指已經扣住了扳機。
“北北,”沈家明捏著幾乎要燃盡的煙,曲指彈進了菸灰缸裡,“這船上不能有人命。”如果可能,儘量不要在周生家的遊輪上鬧出人命,這是客人的禮儀。
而且他知道,南北能做到什麼。
她轉過來,雖然是回答沈家明的問題,卻是在看著程牧陽的眼睛:“不要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