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離開,沒有點破那稍許曖昧關係的女孩子。所以,在這裡,在臺州,在沈傢俬人的玉坊裡,再見面,該做些什麼?
她沒有走出大門,而是走進了內堂,地毯是很厚重的那種,走在上邊有著軟綿綿的觸感。因為她的靠近,兩個人都看過來。
南北笑著說:“這裡最好的翡翠,應該還沒有都拿出來。”
“真的嗎?”那個女人眼睛裡有著愉悅的情緒。
“如果有,可以都拿出來。”程牧看著她的臉,仔細端詳久違的故人。
“稍等。”
她說話的聲音低下來,偏過頭去對身邊早已熟識的店員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有人端來了她所說的那些“很好”的鐲子。
那個女人應該是很懂這些的人,眼睛裡滿滿的歡喜,低頭一個個細看過來。
她站在女人左側,悄悄把視線越過去,無聲問他:女朋友?
程牧手肘撐在紅木桌邊沿,只是瞧著她,眼睛裡彷彿有著笑,可卻沒有露在臉上:“這些看起來都不錯,有沒有特別值得收藏的?”
對於她的問題,他萬全漠視了。
“有,”她輕揚起嘴角,對店員要過來鑰匙,走到巨大玻璃展櫃前,打了鎖。
如此大的展櫃,卻僅有兩個玉鐲,足可見其價值。
她卻沒有猶豫,將並排的兩個玉鐲都拿出來,挑了最小的那個,轉身替女人試戴。她輕握住女人的手,將玉鐲自併攏的四根手指穿過去,壓到了拇指下的虎口處,尺寸竟然非常合適:“這個值得收藏,大小也很適合這位小姐。”
“怎麼不直接戴上?”程牧饒有興致,看了眼她手裡的玉鐲。
“尺寸合適的鐲子,戴上就很難再摘下來,而且玉鐲合適就等於選取了主人,硬要拿下來也不好,”南北說得有模有樣,“這是用來鎮店的寶貝,還是要先生和小姐考慮好,才方便試戴。”
她身後跟著的兩個女店員,繃著不敢笑。
這話說的雖然唬人,可話語完全不專業,倒像是江湖騙子。要不是沈公預先留下話,這位大小姐無論做什麼都隨她,她們還真不敢讓南北這麼直接拿出來。
不過道理倒是真的,雖然店裡有專門用來取玉鐲的手油,可這樣合適的尺寸,戴上再要取下來,的確需要吃些苦頭。
她本是想嚇唬嚇唬他。
沒想到程牧真的就拿過來,直接一套,給那個女人戴上了。
南北眼看著這麼好的玉鐲給了別人,輕吐口氣,給女店員示意可以算賬了,女店員抿嘴笑笑,沒有往櫃檯走,反倒直接躬身,引著兩個人走出了屏風。
“是熟客嗎?”
“不是,沈公派人帶他來的時候就說過,無論挑中什麼,都算是送給晚輩的。”店員很是唏噓,虧她們還為老闆省錢,藏著這些最好的翡翠,沒想到就被南北給敗了。
翌日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南北烏龍間的一個玩笑,送出了市值七千萬的玉鐲。這間玉坊本就是做私藏和地方政府展覽用,算是沈家給故里增添的一些政績。所以少了什麼,多了什麼,倒不會有人真的去計較。
“沒關係,都不過是李蓮英那個老太監偷拿出宮,被賣到海外的,起碼給了那位,還是長久在中國境內,算是保護國寶了,”只有和她一同長大的沈家明,說話頗為酸溜溜,“大不了記在你哥哥賬上。不過北北,你怎麼會對程牧陽這麼慷慨?”
她怔了一瞬:“你是說程牧陽?”
“是啊,程老闆的第四個侄子,程牧陽,”沈家明站起來,仔細端詳視窗籠子裡的鸚鵡,“程家從來都是選賢不選親,自從程公邁入七十歲開始,這個程牧陽越來越頻繁出現,儼然已經是程家的小老闆。”
她喔了聲:“我認識他的時候,不知道他是程家的人。”
沈家明倒是有些意外,卻疏忽了金剛鸚鵡的厲害,險些被啄到手指。可就在鸚鵡瘋狂撞籠子的時候,還不無感慨地瞧她:“真巧。”
“是啊……真巧。”
程牧陽,他原來就是程牧陽。
手中的紅茶,散發著嫋嫋的熱氣。
江浙剛好進入了梅雨季節,天氣像是多雨的雲南,都是熟悉的氣候,倒也不覺得離家很遠。
現在想想,似乎自己始終就生活在多雨的地方。在比利時的那幾年,也是多雨,可是氣候卻非常舒服,夏天最高超不過28度,冬天深夜最低只徘徊在零度。
可雖是雨雪多,卻大多是粘稠的小雨,和落地即化的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