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喝了,就多喝兩口。”他聲音也很輕。
“如果醉了呢?”
“我會把你送回家。”
他們離的很近,她甚至覺得,如果再多說一個字,兩個人的嘴唇就會碰上。她忍俊不禁地開啟車門,兩年的時間,沒想到真的要離開回家的時候,卻碰上了豔遇。那樣雙眼睛裡竟有允諾,也有蠱惑。
剛才那樣的對視,她差點就任其發展了。
車外的風雪當真是大,可也有很多人站在路上、車旁,焦躁地等著雪停。
南北的短髮馬上就被吹亂了,擋著眼睛,還沒有擺脫剛才的情緒,忽然就有震天的槍聲,身邊有子彈穿過,她下意識抱頭蹲下來。
怎麼會這樣?這裡怎麼會有槍戰?
還在猶疑不定,右臂忽然就一痛,整個人都被扯到了車輪後:“不要動,任何動作都不要做。”四周的尖叫,包括車內歇斯底里的叫聲,貫穿耳膜。
南北疼的眼睛發黑,心裡卻恨的想殺人。
過去的二十年,還真不知道中彈有這麼疼……
再醒過來,也是因為疼,她以為自己是在醫院,沒想到竟然還倒黴的在車後座上,在這900多公里的堵車大軍裡。
幸好手臂上有被包紮過,應該有醫生來過了。
可來過了?怎麼不帶我去醫院?
程牧不知道怎麼說服那四個人,就和她單獨在車上:“你怎麼樣?”
她疼的用另外的手,攥住受傷的那個手臂:“還是社會主義好……這種有合法持槍執照的國家,光登記在冊的槍就有七八萬支,實際估計要超兩百萬了,堵車都能碰上好萊塢級別槍戰……”
拼命說話也不管用,滾燙的眼淚,不斷不斷從眼睛流出來。
她真的是從沒想到中彈是這麼疼,不止是傷口,渾身上下都疼,像是肉從身上剝離開來。到最後也不知道是疼,還是累了,就蜷著身子,頭髮胡亂擋在臉上,眼神混亂,面孔已徹底沒了顏色。
“你還好嗎?”有聲音模糊著,問她。
而她的意識,早已到了別的世界。
☆、第一章 程氏程牧陽(1)
中國台州。
她從比利時中途退學回國後,已經四年沒有離開雲南。
如果不是自小看她長大的沈公回鄉祭祖,她也不會來到台州,陪老人家重遊故里。
這次因為沈公來到台州祭祖,從美歐、印尼、墨西哥和內地各省市趕來的沈氏後人足足有170人,卻只有沈公和兩個兒子,住在老宅裡。南北也陪著住在這裡,早到了一週,每日除了見各色長輩小輩,就是去老宅子附近的玉坊。
玉坊是私人所有,多被地方政府用來展覽,招待貴賓,不會有太多的閒人。
這日午後,天氣有些沉悶。
沈公在接受一家臺灣媒體的深訪,她左右無事,又從老宅子後門而出,沿著小路走到玉坊。
推門而入,濃郁的檀香氣混著空調冷風,撲面而來。正對大門的琉璃屏風後,有臺灣歌仔戲腔飄出來,拿腔掛味兒,一絲不苟的老派風格。
門外真是下火的熱。
猛地享受空調的冷風,她不禁愜意眯起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
剛想要張口要涼茶,卻愣在了那裡。
內堂有兩三個客人,有個人非常醒目。
是程牧。
她還記得當初告別時,他的模樣。那時的他是個年輕的男孩子,高瘦,黑色的短髮,只有眼睛是非常漂亮的褐色,像波斯貓。而眼前,這個活生生存在的人,已不再是男孩子,早已長成個確確實實的男人。
南北對內堂看見自己的女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從後堂走過去,遠遠地,仔細看他。
程牧穿著黑色的襯衫,除了手腕上的表,渾身上下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只這麼坐著,單手搭在桌子邊沿,看著身邊的女人挑鐲子。兩個人偶爾有交流,均是在用粵語對話,這種地方語言對於聲線好的女孩,真是加分不少。
這裡是私藏的玉器店,第一天來的時候,沈公給她說過,凡是能夠來這裡的人,都是和沈家有關係的人。難道,他也和沈家有關係?
南北有些不敢相信。
“這個好嗎?”女人舉著手臂,看他。
“還不錯。”他倒是惜字如金。
程牧於她,是曾有過一段時間接觸,就差點破關係的物理系高材生。而自己於他,只在大學唸了半學期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