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統運氣好,幡城本來抵擋不了多久的,恰好邦什大軍趕到,契沙這才退兵。”秦天生嗤笑了一聲,說,“打仗的時候主帥竟然和人躲在後院親熱……這個莫凌霄,似乎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強悍。”
寧夏一愣,“我和他沒有……”
“沒有?那為何亭子倒下剛好把你們埋在裡面?你想跟我說你們在吟詩對唱?”秦天生望了眼廢墟中露出一角的躺椅,厭惡之情流露得很明顯,“夏寧,我真為他不值!”
寧夏又一愣,呆呆地仰起頭看他。
“你上了阿木圖的床,上了莫凌霄的床,是為了報復他嗎?可你知道他為了你……”秦天生咬了咬牙,頓了頓,甩了把衣袖掉頭就走。
“他……”寧夏一驚,拉住他的手臂,“他怎麼?”
秦天生停住腳步,大笑,“怎麼?你現在還會關心他嗎?!”
還會關心他嗎?會還是不會?會不會有又什麼區別……
秦天生見她一臉的悽楚,冷笑道,“你想把他逼到什麼程度?你不用殺他報仇,他現在活著比死了還痛苦!每夜都是噩夢!”
心臟猛地抽疼,彷彿深紮在裡面的某根刺瘋狂地生長了起來,讓她再也無法呼吸……
“他在睡夢中念著的還是你的名字!是你!夏寧!”
頭有些沉,腿有下乏,秦天生的聲音也漸漸遠去……心底有些東西流淌了出來,血一樣,溫熱的或滾燙的,讓她拼命想要去抓住……
“你究竟還想要他怎樣?!你只是想著報復他,可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
喉嚨一陣血腥味撲出,寧夏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地上。
她記得,那天他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唇間已經沒有任何血色,月牙白的衣衫在風中番飛,褐色的血乾涸在上面,彷彿綻開的花朵。
那天見他,他早已不復當年的雲淡風輕,處世不驚,優雅如蘭。他的眼神淡淡地反射著血紅的月光,卻比月光本身還要清澈明亮。
他就那樣望著她,望眼欲穿。
連血順著蒼白的嘴角淌出,都彷彿毫不知覺。他勉強笑著,聲音弱到風一吹就飄散在了風中。
他說:“可是我卻愛著你……愛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雷若月,那麼我死在你面前,便是對你最大的懲罰了,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弱弱地問一句,如果寧夏懷孕了,我會不會被磚頭PIA死?
= =。
哭泣的板戒
有水聲。
是下雨時候的水滴落在青石地面和樹頁上的聲音。
嘩啦啦的聲音不但不顯得煩躁,反而感覺更加安靜。
光線有些暗,陰陰的,因為沒有太陽,看不出來是什麼時候了。
寧夏睜開眼,全身乏力,只迷茫地望著天花板,好半晌才轉過頭看見秦天生懶懶地靠在窗邊望著陰霾的天空。
“你真的……連一點希望都不給他……”秦天生的聲音很疲憊,他揉揉眉,然後目光轉回她身上。
寧夏想坐起來,頭一陣暈,又躺下。枕著枕頭的地方很疼,估計是亭子塌的時候撞得不輕。
“莫凌霄……我是說,陛下,他……沒事吧?”適應了一下,她慢慢扶著腦袋撐起身體。
秦天生眼裡流露出莫名複雜的情緒,死死瞪住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你真的想他死嗎?!”
寧夏無力地微笑,“那你說……誰又給過我希望?你說得對,我很懦弱,我比任何人都想殺他,可我根本下不了!可要說生不如死……‘生不如死’這四個字,是自欺欺人。”
秦天生瞪大了眼,憤怒地瞪過去。
“生不如死,那就死啊。”寧夏輕笑,臉色慘白,“我已經打算去死了,他會比我更想死嗎?”
秦天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憋了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你是不是不知道……”
“什麼?”寧夏輕輕皺起眉。
“你懷孕了。”
不知道是不是沒反應過來,寧夏愣愣地盯著秦天生,竟一言不發。
她的手輕輕放到了肚子上,睫毛微顫,然後咬住了自己的唇。
“你果然不知道。”秦天生諷刺地笑了,“莫凌霄也還不知道吧?這下好了,他不只是拿你去換邦什的援軍,加上你肚子裡的孩子!”
寧夏依然沒有說話,垂目呆呆地望著地面,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