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夾起一塊紅燒肉,聽這話將將又要折了筷子,無比哀怨道:“媽……你別咒我。”
誰叫她那張烏鴉嘴比靈媒還靈媒,屢試不爽。那年表姐找工作,我媽也是在飯桌上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她果真大半年也沒找到個稱心合意的工作。
此情此景,尤是昨夕。
她輕輕一笑,把掉在桌子上的肉夾到自己碗裡。
我咬著筷子,有些動搖,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繼續轉頭溺死在各色食物裡。
週一到了辦公室,發現大家一掃週末綜合症的頹氣,各個精神抖擻紅光滿面,很是納罕。
只見本人桌子上躺著一片紙,還不及細看,就被一陣咋咋呼呼的聲音殺了耳朵。
“噯噯,賽拉,你看,今年能去馬代!快選快選。”王洛琳神出鬼沒,舉著同樣的紙。
我這才記得韻風還有年底集體旅遊的福利,以部門為單位,還能自選。
這樣的好處,倒先忘了。
我看一看幾大選項,心想,胡潤之今年必定是口袋撈飽了罷,清一色東南亞,還是黃金期,說道:“尼泊爾也不錯。”
“尼什麼泊爾。”她立刻喪氣,“怎麼一半人連帶蘇總監都選尼泊爾,是想買面具還是想要唐卡啊?那裡怎麼比得上馬爾地夫,陽光,白灘,浮潛,比基尼……”
我低頭瞅一眼自己胸口的,簡直是經歷三十年“蒸籠”歲月的小籠包,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比基尼那種兇器,我剛從山上下來,不大好駕馭。況且去馬代那種地方,小心你還沒比基尼就曬成非洲土雞。尼泊爾好啊,經濟實惠。你看,馬爾地夫每個人還要自己貼這麼多錢才能去成,還是在年終獎里扣,太不上算了。”
“就是就是,現在就馬爾地夫,那等我結婚的時候去哪裡渡蜜月?”策劃師小曲亦湊頭過來,她同是資深剩女。
她哼一聲,指尖戳了戳小曲的腦袋,“等你結婚?馬爾地夫都沉了!”又對我說,“你是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有種東西叫SPF值?過了這村沒這店了!你一個助理總監還帶頭心疼錢?好意思不?”便一把搶過我的表,唰唰幫我填好,上繳。
我舉手投降。
最後虧得我那一票險險殺出重圍。
很快決定,馬爾地夫,六天四晚,月底出發。
臨到出發前一夜,文博幽幽看著我收拾行李。
“幹嗎,這是捨不得我啊?還是,怕我豔遇啊?”我想了想,放了一件從家裡取來的連體碎花泳衣進箱子。
比基尼我還真沒有,人貴自知。
好好的泳衣分要搞分體,好似一部電影看了上集吊足胃口,過不了癮,還得追下集,勞心勞力。
“原本有點。”他支著倆肘捏拳抵著下巴,“現在看到你這件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的泳衣,徹底放心了。”
“滾。”我一下把泳衣從七擰八扭的衣服堆裡□甩到他頭上。
他照例仍是笑,笑得古怪。
索性連泳衣也不帶了,反正,我也不會游泳。
除了策劃部以外,還有設計部的同仁外加胡潤之,齊飛馬爾地夫。
到馬累機場後已是晚上,在旅館裡住了一夜翌日才坐了將近一個鐘頭的“水上飛”到了美露麗芙島。
那裡碧海藍天,雲朵像一捧一捧的棉花糖一樣可以隨手扯下來塞到嘴裡。而仍在機上,俯瞰整個島,形狀像只色彩分明的蟹螯。
一下機,我伸了個懶腰,大喊一聲,“麻煩你,魚丸粗麵!”後面有幾人齊喊,“沒有粗麵!”我又喊,“那來碗魚丸河粉!”他們又喊,“沒有魚丸!”
我一轉頭,果然全是設計部的人,連帶胡潤之也微笑,真是有階級感情啊。
王洛琳不明所以,挽住我的胳膊,“吃什麼面?今天晚上吃大餐了!什麼意思啊?”
“魚丸粗麵的故事你都不知道,美露麗芙是麥兜的夢想天堂啊。”我笑。
她依舊雲中霧裡。
我放棄。
大家到了自己的水上屋裡先休息了一陣,便各自活動。曬太陽者有之,浮潛者有之,秀比基尼者有之,曬太陽加浮潛加秀比基尼者亦有之。
我渾身上下抹了厚厚的一層翻曬霜才敢跑到白沙灘上去踢沙子,欣賞擁有漸變色的藍海。
還不及摸珊瑚,就覺得面板滾燙就躲回房裡享受按摩浴缸。
還是個半露天的浴缸,還能一邊沐浴一邊賞景,那叫一個愜意。
可具體讓我說,也說不出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