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玉珏,老祖宗定定的站在那裡,眼簾緩緩的垂下,“離人願難了,歲月何曾饒滄桑?該留的留,該放手的……”
音未落,手中的龍頭杖重重落地。
砰然之音,讓殿內殿外的宮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外頭,夜幕垂垂,月明星稀。
“明天,該是個好天氣吧!”她輕嘆一聲,腦子裡都是一些過往的片段,碎裂得早已無法拼湊。
原來早就不記得翎兒的模樣,不記得翎兒的爹,不記得慈兒,連自己年輕的樣子,也都忘得所剩無幾。
原來一貫的堅持,不過是一種執念不滅。
連千尋和賴笙歌都將她看跌一清二楚,不過是初初相遇,短暫相處。偏生的自己的女兒養了那麼多年卻不曾看不透,而所有身邊的人,都沒能看透。
“這幾日不必打擾我,若然三日後帝都發生了異動,讓丞相去我的書房。案上有一份旨意,是給文武百官的。誰都不必跟著,我要一個人走!始終,也都是一人獨行!”語罷,她第一次沒有依仗龍頭杖,一個人緩緩的朝著迎歸宮走去。
母親,待你生辰那日,翎兒定將這玉珏送你,上頭的紋路可是翎兒親手所刻。
你的東西,自然是舉世無雙的,有翎兒在,母親便知足了。
母親,真好……
嗯……
嘴角慢慢溢開幸福的笑意,原來好多事情都可以不記得,卻始終無法忘記一直愛著你,這便是母親。
熟悉的宮殿,熟悉的白泥牆,那年你說白色素雅,母親便為你許了漫天的白,可是為何最後還是沒能留住你?
春燕尚且銜泥而歸,為何你卻沒能再回來?
母親並非要怪你,只是想告訴你,便是你再任性,都不曾怪過你,卻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不去追,只是想給你機會,讓你幸福一些。
卻做了母親此生最錯的事,若是追了你回來,也許你不會死。
一句叩請母親,勿要復仇。
斷了念斷了腸,連最後的希望都破碎。誰能懂一個母親的心?
仇,不能報,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唯念著你最後的一點血脈尚存人間,可是母親這滿腔的愧疚和恨,找誰說?問誰討還?
何以縱你自由,偏偏害了你的性命?
這苦苦的等候,等來的是你身死異鄉的訊息,教母親情何以堪……
這江山,這天下,還於我何用?
何用啊?
迎歸宮的門,徐徐合上。
砰然的聲響,那是一切都劃歸止境的訊號。
該等的,等到了;該見的,見到了。該留的,留不住;該走的,都走吧……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千里孤墳話淒涼,明月夜,誰歸來?
翎兒,你會懂嗎?
每個人都恨我,都在恨我。
母親已經年老,累了,也扛不起了……這帝國的江山,愛怎樣便怎樣吧……母親只想跟你一樣,好好的睡著,再也不管,也是真的管不動了……
翎兒,娘給你做的水晶糕,好吃嗎?……
數日之後的黎明,當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帝都的天空豁然開朗。城外有風沙掠過,帶來新鮮的空氣,再不見虛假的繁華,唯有真正的陽光璀璨。
☆、第360章 半路劫殺
當丞相帶著一卷黃絹來到地牢的那一刻,拓跋沙兒撲通就跪了下去,而後狠狠的三個響頭磕在地上。
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解除,與放手。
代價是……
瘋似的衝出地牢,拓跋沙兒一腳便踹開了迎歸宮的雕花大門,衝入寢殿的瞬間,早已淚如雨下。
風沙再起,過往隨風,去留無意。
快馬飛馳,杳渺的大漠之上,有人歸心似箭。
天朝,爺,我回來了……
訊息很快便傳回了天朝,南北鎮撫司。十三王府,蘭大將軍府,幾乎是同一時間得到了訊息,一個個蜂擁而至。
有人要護,有人要殺,也有人另有所圖。
十三王府之中,荒原整裝待發。
雲殤依舊一襲青衫,臨床而坐,望著棋枰上的黑白棋子,垂著眉睫教人看不清眸中顏色。白子落定,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把流蘭石搶回來。”
荒原頷首,“屬下明白!”團名史技。
“想來蘭大將軍府也會出兵,不過他們要的估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