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乃表親,亦屬同族,實在不好結親。”我誠懇地將他一望,難得苦口婆心勸誡於人。
鳳凰嘴角微微一挑,倒有幾分哭笑不得,“如此,倒要多謝你這般替我著想。只是……”話鋒一轉,一雙鳳目直直對上我的眼睛,倒像是要瞧進我心裡一般認真,“如若我告訴你,你說的那是凡人,神仙並無此擾,你可願我與穗禾結親?”
他瞧著我,這樣一個所向披靡無往不利的火神,此刻眉目之間竟有一抹戰兢不定的脆弱,孤注一擲賭生死一般。
我想了想,回道:“不願意。”
長長出了一口氣,鳳凰雙目舒展一閉,再次睜開,滿目流光,嘴角梨渦時隱時現,“為何?”
“世上哪裡有這許多原由,不願意便是不願意。”我一口咬定。
“如若我不娶穗禾,迎娶九曜星宮的月孛星使可使得?”
我斟酌了一下,慎重道:“也不大妥當。”
鳳凰唇角笑渦益深,“那卞城公主鎏英可好?”
“亦不甚好。”我搖頭否認。
如此,鳳凰窮追不捨地將天上地下六界之中但凡數得出名號的美神豔妖挨個問了個遍,我設身處地替他掂量一番,皆以為不甚妥當,乾脆全盤否定。鳳凰卻笑得益發深刻,春風盪漾敗絮盡現。
最後,他坐到我身旁,伸手替我將額前垂落的一綹散發別到耳後,滿眼皆柔情,碧波盪漾道:“你放心,這些仙子縱是再好也入不了我心。天地之大,女子縱多,我心中只有一人獨好。旭鳳此生僅娶一人。”繼而將我一把揉入懷中。
我趴在他的胸口,聽見裡面昆明湖水潮汐潮落,垂下眼簾,乖巧地亦替他將髮絲順了順,反手抱住他。
他用唇瓣緩緩摩挲我的發頂心,無言一聲太息,無限欣喜慰足盡在其間,不可言喻。
鳳凰臨走時猶豫了一下,面上泛起淡淡一抹紅,問我:“這宣紙你說送我可還做算?”
我將一摞宣紙盡數遞與他,慷慨道:“自然算數。你儘管拿,不夠再來取。”
鳳凰一身素衣,捧了一沓宣紙,挑眉一笑,回身,淡入春風。不著一色,盡得風流。
我蹙眉一笑。
第五十五章
小魚仙倌越來越忙碌,他不說,我卻從他眉宇之間讀了出來,然而,他來看我的次數卻益發頻繁起來,常常整夜整夜地守在我的床頭。
閉眼入睡前見他一身清雅皎月不染坐在竹椅上喝茶,睜眼夢醒時他仍是一身清雅皎月不染坐在竹椅上,只是手上的茶杯已換成了一卷詩書。抬頭和煦一笑,總能恰到好處地叫人覺著熨帖無比,溫度正好地通體舒暢。
我偶有一兩夜不睡,陪著他說話對弈論法術,到金烏初現時已是渾身綿軟困乏得醉酒一般難過,不免十分佩服他常常竟夜不眠,掛星布夜後還趕來花界看我,他卻微微一笑,不經意道:“如何會累?看著你睡顏香甜便是我最好的休憩,比連睡十日還管用。”
不論有再多的俗事纏身,夜神永遠都是雲淡風輕地無懈可擊,溫和地對待周身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不厭其煩地設身處地替人設想周全,一顆善解人意的心七竅玲瓏。
老胡懼怕兔子,小魚仙倌便從雷公處替他覓來一隻驚雷鼓,巴掌大,別在腰間,遇著兔子只需輕拍鼓面便有初夏響雷隆隆之聲轟轟滾過,兔子膽子小,稍有動靜便會驚懼躥開,老胡得了此物那個樂啊,直誇夜神出汙泥而不染,是天家歹筍裡唯一掙出的一棵好竹,連嘆過去以偏概全冤枉了他。
連翹靈力低下,被限居在水鏡之中十分憋屈,總想見識除了花花草草之外的物什,小魚仙倌便給了她一面鏡子,事件萬物包羅永珍皆可從這方寸的鏡面中瞧見。連翹滿足了好奇心之餘總會追著問我小魚仙倌將來納不納小妾,她想自薦。
長芳主日日花事冗雜,如此嚴肅之人愛好便也自然與眾不同地嚴謹肅穆,她老人家閒暇之餘喜好謄譯撰譜花史,據說先花神的師傅玄靈鬥姆元君當年曾寫過一套花經,洋洋灑灑三十二部,十幾萬年輾轉失傳,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十四部,叫長芳主好生心痛。不想,小魚仙倌神通廣大,竟連這失傳之物也能覓得全套贈予長芳主,長芳主口上僅淡然言謝,眼中流露的卻已是難得的讚歎嘉許。
除卻長芳主之外其餘二十三位芳主,包括脾性暴躁的丁香小芳主都對小魚仙倌讚不絕口,足見得其親善之魅力無遠弗屆。且,小魚仙倌為人做事並不刻意,總在不經意之間就圓滿妥貼地解決了一切,似乎再難的事情於他不過是舉手之勞,讓受其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