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鶴連一眼都沒看她,做足了過路人的身份,頭也不回。
他是真的不打算理她。
司倪不可置信之餘又覺得自己哪來的臉皮這麼檢討別人,當初千方百計想和他劃清界線,現在又巴巴地指望他伸出援手。
她哪來的面子?
想著想著,眼眶便開始發痠。
大概是近期和商佐也處於冷戰階段,她單方面挑起的,如果前陣子他沒說那樣的話,現在的她或許就和他在家開心的吃飯追劇,根本不需要強迫自己擴充套件交友圈,在擁擠的環境和不喜歡的人說笑,藉此證明自己。
本來可以說真心話的人就不多,現在更是把自己弄得身旁一個人也不剩,甚至在這鬼地方和一位變態大叔拉扯??
將自己弄得殘破不堪的人不就是自己嗎?
這些年來,一直是這樣啊,在晦暗中卑微爬行,以為自己藏得足夠好,在不被人發現的狀態下也能小心翼翼的活著。
不要想著反擊,忍一下就過了吧。
都是她活該。
林進現見作威作福慣的小祖宗走了,鬆了一口氣之餘,趕忙去拉身旁的司倪。「走吧,叔叔馬上帶你回家??」
司倪被動地被人拉著,腳步倔強地不動。
「怎麼啦?」林進現耐心地問。
「??包包沒拿。」
「啊,瞧瞧叔叔這記性,我立刻讓秘書過去拿。我們先走,天太冷了,我們倪倪該凍壞了。」
與此同時,前方的人忽然停下腳步。
「等等。」
朝鶴似是想起什麼似的,懶懶地側過身,一臉無害地說:「我記得上次和林總說過一些話。」
相較之下,林進現的姿態謙遜,頗為大氣,似乎不管聽見什麼都在他意料之中。「叔叔知道,以後絕不帶藍湘去那些地方了。我回去會好好說少媛,她當時也是愛熱鬧才會找了她。見你這麼袒護她,叔叔作為長輩也替你感到開心。」
朝鶴先是一笑。
「前幾天你爸爸還在說你的事,他是真的很關心你。不過你可要加把勁,我們在你這年紀婚都訂了。」
司倪從頭到尾都垂著腦袋,什麼話也沒說。
「看來叔叔的婚姻生活十分美滿。」
朝鶴這嘲諷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司倪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她以為自己夠沒有存在感,卻在下一秒撞進那人的眼潭,她倉皇地低下臉。
林進現嘴角的笑容停一停,「夫妻怎麼說也是一種長期合作的關係,處得來才有辦法走一生,大家都是互相配合。」
朝鶴認同。
「朝鶴是有什麼話想對叔叔說嗎?」
「倒也沒有,就是作為晚輩關心叔叔的身體狀況,人上了年紀也要懂得節制,量力而為才好,萬一把身體弄壞了嬸嬸該有多擔心?一年到頭也沒見幾次。」
一語雙關,讓林進現的笑容逐漸剝落。
司倪在旁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只想遠離尷尬的現場。
「謝謝關心,你這些年也辛苦了,家裡的事沒讓你少煩惱吧。」林進現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聽說前陣子你大姨昏倒住院了。」
朝鶴一點都不擔心。「這點叔叔倒請放心,朝家大姨這輩子只在婚事吃了大虧,愛錯了人,有了此事後凡事睚眥必報,要是知道暗中被人擺了一道,她一定會把對方生吞活剝。」
吃得骨頭都不剩。
她昔日得來的權位可不是白白撿來。
林進現愣了一下,點頭,說這是好事。
「辛苦你了。」
「我有什麼好辛苦的,一來我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權,公司不歸我,再來我目前也不打算從政。」他大方地像是在談論其他人,「何況大姨也不是我媽,無事一身輕,不辛苦。」
「是嗎?」
「反倒是叔叔,工作之餘還得私下和年輕人打交道,樹立好榜樣。日理萬機,我理應學習。」
朝鶴絲毫感受不到他的不悅,硬是做了總結。「不過您也知道逢過年抓交替的事總是特別多,叔叔工作上確實出色,人品也是一等一,但難免遭人妒忌總會惹禍上身,最近還是小心行事為妙。」
司倪倒看不出來他眼底有幾分祝福。
兩人四目交接,朝鶴始終保持笑容。
「謝謝關心。」
「我應該做的。」
林進現的酒大概退了不少,司倪見他臉上都快擠不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