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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媽媽這一個親人了。 醫生長嘆一口氣,“你媽媽的心臟,早就像一座危房。我多次建議她早做治療,都被她拒絕。” “我為什麼不知道?”陳京澍自言自語地質問自己道:“她什麼也沒說。” 也是這天,陳京澍才知道陳璇也遺傳有姥爺的心臟病,且比姥爺還嚴重。 她不知忍了多少個心臟撕裂的日夜,終於堅持到看著兒子高考結束。 “阿澍,我們先去看阿姨吧。”林逾靜拉住他仍不願鬆開醫生的手,像是隻要他不認,媽媽的病情就還有轉圜。 只是,世界上的奇蹟太少。 醫院的急救室外,太多被祈禱的神佛。 滿是消毒水味的病房,只有生命監控儀發出的微弱聲音。 陳璇正吊著最後一口氣,見兒子最後一面。 大約是迴光返照的力量,她還能回應陳京澍抓她手的動作。 “媽媽,我長大了,很快就能讓您過好日子了。”陳京澍像是碎了一般,跪在陳璇床邊。 陳璇氣息微弱,話音更是低如蚊音,毫無生氣地張合口唇,“阿澍,去過好日子。” 但眼睛卻看著林逾靜,“靜靜。” 林逾靜也跪在陳京澍身側,聽到陳璇叫自己名字,立刻將耳朵湊到陳璇耳邊,只聽她說:“記住,答應阿姨的事。”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生命監控儀便發出刺耳的鳴叫,一串本就起伏微弱的折線,平直無限拉長。 “媽媽!”陳京澍緊抓著陳璇的手,不住地揉搓,想把她快速流失的體溫給找回,“求您。您再看看我,我不能連媽媽也沒了。” 再過幾天,就是他19歲生日。 原本他們三人,還約定了要一起出海慶祝。 醫生這時進來,見要拉走陳璇,陳京澍開始大力掙扎了,跪伏在地板上,死死抓著平車一腿不許離開。 “我只有我媽了!”他咆哮著,一遍遍重複,直至聲嘶力竭,“我只有媽媽了。” 林逾靜跪在他身邊,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強行掰開。 一同分離的,還有少年唯一的精神支柱。 就像原本披荊斬棘,無畏風浪的勇艦,失去了指引方向的通訊航塔。 “靜靜。”他眼睜睜看著平車消失在病房拐角,“我沒有媽媽了。” 林逾靜就同他一起跪在地上,緊緊抱著他。 那一刻,心中竟生出了拉著他一起逃出去的心。哪怕日子過得苦點,像只精靈藏進深山,只要她還能陪著他。 “靜靜,地上涼,你起來。”他聲音儘管悲慼,但還是惦念著她。 林逾靜顫抖著下唇,終於狠不下心,讓他繼續過這種無父無母的苦日子。 她的大少爺,就該住在城堡裡,享受陳家的權勢。 別住深山了,林逾靜想,我送你進皇城。 - 陳璇葬禮那天,澎鎮暴雨。 旁邊還有一戶人家,逝者與陳璇同齡,一家子長輩兒女,悲聲慼慼。 反觀陳璇墓前,只有一對年齡尚輕的孩子。 這幾日哭多了,此刻卻是一滴淚也掉不下來了。 陳京澍撐著把黑傘,無悲無喜,似乎接受了‘小小年紀,父母俱亡’的命。 林逾靜站在他側後一步的位置,淚珠無聲無息地砸在地面。 只是手裡握著的手機振動兩下,一條無署名的簡訊進來:【進展順利嗎?】 【您放心。】林逾靜看著他側顏,心像這大雨滂沱的天。 但又默默祈禱:往後,我的少年,都要過晴天。 陳京澍放下懷中的花,最後輕撫墓碑上陳璇的笑顏,再回頭看向她。 他眼神暮氣沉沉的,但見她還在,好像突然又安心了。 “靜靜。”陳京澍眼眶泛紅,話音哽咽中又帶了點祈求的意味,拉著她手摩挲道:“我現在只有你了。” 重逢 山澗可以望到海的墓碑,風雨呼嘯,黎明都變得晦暗。 林逾靜還是沒狠下心,回握住了她荒誕又浪漫的春天。 “阿澍,都會過去的。”她一定會把自己的少年,送到滿是晴天的日頭下。 - 兩人回到家,小院落了一地的葉。 陳京澍攬著她肩,傘也更傾向她那邊,“你先上樓休息,媽媽不喜歡髒亂,我把院子打掃一下。” 林逾靜忍著鼻酸,一遍又一遍埋怨天理真不公。 不遠處,陳京澍拿著掃把,嘴裡還在嘟囔著讓陳璇放心的話,“明天小院會重新營業,我開學就聘請店員在這裡。您放心媽媽,我會照顧好自己和靜靜的。” 林逾靜只聽了一會兒,眼睫就開始生冰,落荒而逃般跑上了二樓。 她最近幾天都陪著陳京澍住在他的臥室,少年沒了媽媽,整夜整夜失眠,入睡後又做噩夢。 接二連三的打擊,就像是一場有預謀的少年摧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