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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微地顫抖著,滿嘴甜糯的清新氣息,令初陽迷醉其中,輾轉索求。

彎彎的月鉤似一葉小舟,從雲層裡悠悠地盪出來,天地忽然清亮了一些。

初陽驚駭地放開她,惶急地看著她緩緩睜開的星目,他害怕自己不由自主的魯莽舉動已經嚇壞了她。小葵神色迷茫,似乎不知身處何處。等隱約明白髮生了什麼,臉開始發燒了,初陽的拇指感受到了她臉蛋的溫度。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或者從此害怕他,也不知她以後會怎樣對他。如果她哭了,他該怎麼辦呢,如果她再也不理他,他該怎麼辦?她會告訴姨媽嗎?姨媽會怎麼看他呢?她一定認為他壞透了……

小葵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大惑不解地看著初陽,她覺得腦子有一點暈乎,一群採蜜的蜂在腦袋裡嗡嗡嗡地飛舞。不過她慢慢地笑了,雖然有一點點奇怪,不過她一點都不討厭初陽這麼對她。她咬了咬嘴唇,有些害羞地垂著腦袋,懶洋洋地說:“走不動……”初陽看到她微笑,呼了一口氣,緊張害怕的心立即開放了,全身冒起快樂的小泡泡,轉過身來把她馱在背上,從背上傳來的熱量令他堅定地往前走,腳步篤篤的,在未知的夜裡聽起來那麼安穩有力。

初陽躺在床上,不斷回想起那小小花骨朵溼熱的觸感和甜糯的味道,心慌慌地疼。月光稀薄,斜斜的從窗外鋪進來,彷彿一層薄薄的絲綢,涼涼的,滑若肌膚。

又想起小葵額角一粒小小的痣,褐色的,圓圓的一個小點,彷彿調皮的小學生不小心弄在臉上的圓珠筆印記。她沒心沒肺地膩在他懷裡,俯仰說話間他的嘴唇擦到那粒小痣,那種偷偷的快樂,就跟現在是一樣一樣的。他想跳進牛奶池子一樣的月光裡起舞呼喊,想在霧氣升騰的懸崖邊讓呼呼的風吹透身體,可他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黑暗之中。他想念她,那個花骨朵一樣的孩子,即使她就靜靜地酣睡在與他一牆之隔的屋子裡。

這種想念愉快而痛楚,就像一隻固執的蟲子,從腳心一路啃噬而來,一直往心裡爬行而去。這種身不由己的煎熬,幾乎比面對著小葵的時候還耐人尋味。他躺著,眼神溫柔地掛在清涼的月光裡,品味這種懸空的孤獨,這種甜而重的想念,直到雞鳴,天空泛亮。他爬起來,去看霧的懸崖。

小葵也來看霧,啪嗒啪嗒地穿著他的大拖鞋,揉著眼睛坐在石頭上,凝神看著霧氣蒸騰。再見到小葵,初陽驚訝於自己的慌亂,覺得哪裡不對,卻又無力控制,只好沉默地低著頭,任憑內心翻江倒海不知所措。

整整一天,小葵不言不語,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她白皙得近於蒼白的小臉,秀氣的額頭,額上生著的小小黑痣,她的小小的肩,細長的手指……都給他造成巨大的吸引和同樣巨大的恐懼。

他想起雨仲說的要他自拔的話,想著她就要回城去,這個屋子裡將不再有她的身影和笑聲,一瞬間被無望攫住了心臟,於是下了決心不去看她,於是他往樓上去,破天荒地去別人家的門口呆立著看那家人洗菜做飯編竹筐,又去房間手忙腳亂地翻找什麼東西,弄掉了桌子上的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麼,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才會稍稍的壓制住心底的慌亂。

不管他做什麼,小葵總是跟在身後,初陽走她也走,初陽站住了她也不走了,偶爾抬起頭來,遇上初陽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惶惑似迷路的小小羔羊,令初陽不敢多看一眼。她突然沒頭沒腦的問:“昨天你親我了?”初陽的臉騰地紅了,他真心實意地說:“是我不好,你,你打我吧。”小葵抬起了纖白的手,他等著小葵揮手一耳光,可是她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胡茬,嘟嘟囔囔地說:“男朋友才親女朋友呢……我們班同學說的。”

走的時候,小葵低著頭,跟在姨媽身後,揹著她綠色的小書包,像浮在霧裡的一顆綠色的露珠,或者眼淚。為什麼是眼淚呢,初陽遠遠的望著她,說不出來,好像這個孩子的身體裡,裝著他全部的悲慼。

她沒有回頭,沒有停步,慢慢的,慢慢的,走出了初陽的視野。

初陽躲在屋頂,直到看不見班車馳過後土路揚起的塵灰。太陽慢慢升高,曬在身上像火在烤,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小葵專屬的躺椅裡。他默默地看著遠方的山巒,太陽慢慢的偏西,緩緩地沉入群山的懷抱,慢慢地消散了餘輝。

初陽沒有覺得特別難過,只是一遍一遍想小葵的每一個表情,驚訝的,皺眉的,疼痛的,假裝生氣的,睡熟了的,困惑的,害怕的,歪著腦袋笑的……

他驚恐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忽然覺得裡面空曠極了,好像隨時會有回聲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