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或者從墨臺遙那兒?”
我乾脆地說道:“從來沒有。姑母倒是有提過淑皇子,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淑皇子。”
“墨臺遙現在懂得內疚了?活該她一輩子揹負對淑皇子的虧欠!當年,淑皇子與我剛到汌河驛,就被墨臺遙率人追上了,淑皇子要墨臺遙放我們離去,但墨臺遙堅持要帶淑皇子回宮。淑皇子坦言,如若他回宮,今生就註定無法跟所愛之人在一起,墨臺遙卻回答‘臣萬死,恭迎皇子回宮’,淑皇子聽罷,直接轉身跳進了汌河,獲救當晚高熱不退,尚未回宮就患上了喘逆……”
慈恩師太的神態倒也不顯激動,只是語氣偏重,停了停,她繼續說道:“怎麼看都是墨臺遙不好吧?偏偏先帝把錯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御筆硃批‘有悖倫常,有失德行,有傷體統’,本來呢,老祖宗有規矩,只要我犯的不是‘不赦之罪’,連皇上都奈何不了我,誰知先帝說,她不是罰我,她是賞我,我既已是居士,她乾脆賞出家,賜法號‘慈恩’,慈恩、恩慈、恩賜也,後來淑皇子病到咯血,先帝一怒之下就將我趕出了堰都,說是外放,也是恩賜。”
痛苦地消化了慈恩師太一大長串的話之後,我只想說一句,您的祖上真有福澤深厚啊——儘管慈恩師太說得甚是可憐,但一點兒都不值得同情,同樣的事換做別人身上,估計墳頭的草都有一人高了,而她現在居然還活蹦亂跳的——我越發不想知道慈恩師太的背景了。
慈恩師太所說的汌河驛,是離皇都最近的一處水馬驛站,由汌河渡出去,可以直接進入南北運河航道,水路四通八達,同時,驛站連線各方傍道,6路縱橫交錯。簡單的說,只要過了汌河驛,天南地北任爾遊,然而,但凡以悲情收尾的故事,在關鍵的時刻都會出差錯,時任領侍衛內大臣的墨臺遙的出現,導致私奔計劃前功盡棄,於是,淑皇子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慈恩師太被逐出了皇都——多少濫俗的情節啊!
“我說了這麼多,你就沒什麼問題要問嗎?”慈恩師太慫恿。
我不加思索地搖頭,閒閒地品味杯中物——故事聽聽就算了,沒必要攪和其中。
慈恩師太瞪圓了雙眼,不滿地叫道:“你就不問我,淑皇子為什麼要我帶他離開嗎?”
私奔的理由還需要問嗎——我是想這麼說的,一抬眼就接觸到慈恩師太不大友善的目光,於是我從善如流地問道:“淑皇子為什麼要跟您私奔呢?”
彷彿就等我問這句話,慈恩師太立馬回道:“因為我們倆不是私奔啊!那時候,先帝身體每況愈下,她有意將淑皇子許配給朝中有野心的中下品階的年輕臣子,可淑皇子早已有了心儀之人,堅持要自己選妻主,先帝素來寵愛淑皇子,卻唯獨在此事上不予妥協。淑皇子情急之下找我商量,適時,我偶然從御醫院的吏目那兒得知先帝至多三年壽命,所以……”
所以您被流放,純屬自作孽不可活,還真怨不了別人——我在心裡接道,沒再理會慈恩師太一遍又一遍地述說淑皇子的痛苦與無奈,兀自思忖他處。
看來,先帝嫁淑皇子,並非隨性之舉,而是君王馭臣的權術。由於朝臣是透過“舉薦制”入仕的,必然會形成“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局面,上品的官員,彼此關係微妙,家族勢力盤根錯節,同榮辱共利害。我篤定墨臺氏當年在朝中必是權勢熏天。
先帝在駕崩前的三年就開始佈置棋局,顓頊燁瓊年幼,無法真正掌權,先帝索性改立墨臺鳳後所出為太女,一面是為了安撫墨臺氏,一面是希望借墨臺氏打壓其它蠢蠢欲動的勢力。同時,先帝又對墨臺氏心生忌憚——這點從她臨終前逼墨臺遙立誓就可窺知,先帝想方設法培植新的勢力與墨臺氏以及其他勢力集團達成權利的制衡,新勢力的人選自然要從中下品階的官員中挑選了,於是,淑皇子註定成為先帝的一枚棋子。
“……也就是說,淑皇子當時只是想暫時離開堰都,待先帝駕……不是,待新皇登基之後再回來。”慈恩師太鉅細靡遺地描繪淑皇子私奔的經過。
“既然都私奔了,還回來做什麼?”我下意識地反問,隨即點頭道:“也是,待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好辦了,回來還能繼續享福。”
慈恩師太不禁蹙眉,口中說道:“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我說過了,不是私奔,淑皇子為了所愛之人,甘心拋棄榮華、丟棄地位、捨棄名譽!”
“師太,淑皇子既然有意中人,為什麼不去找那人私奔呢?我只能理解為,淑皇子的意中人不肯帶淑皇子私奔。如斯女子,淑皇子又有什麼好留戀的?!”我無動於衷地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