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動用半分。且桃夭也絲毫沒有動用那筆錢的想法。
在活了兩世人生的她眼裡,錢麼,夠花夠用就好;衣服麼,只要不破,長點短點都能穿;吃的麼,能填飽肚子就行。半飢半飽也可以,醫生不是常說,要想活得久,每餐五分飽。雖然她並不是想長壽,但有啥就吃啥,只要不壞掉,她啥都能吃進肚子裡去。
“乖巧聽話”桃夭在棋院裡老師面前勤儉節約的好學生;在其他同齡的棋友跟前卻是呼風喚雨的“大姐大”;回到孤兒院,她又是溫柔可人的桃夭姐姐;而在頻頻來孤兒院探望她,父母生前的同事朋友眼裡她又成了最佳女兒人選……
原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過到她頭髮斑白,牙齒鬆動的時候,沒想到,天將橫禍,李向陽叔叔卻突然帶著她那私自離家嫁人的媽媽那邊的親人來領養她了。要是中國人也就算了,她就當換個地方旅遊。
“唉——”又是一聲長長無奈的嘆息,桃夭趴在桌子上,盯著滿桌的卡片,陌生的文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親戚……她媽媽為什麼要是日本人?為什麼要在她父母死後三年才來中國領養她?她真的不介意一直住在孤兒院,等畢業了,在孤兒院裡當一名老師,老了在那裡養老……
就這樣,未成年沒有任何反駁權利的她,被莫名其妙的被打包快遞來日本。開始和她舅舅一家人,也是她的新父母,新哥哥一家人,開始“快樂”的四口之家生活。
狗屁快樂!
她跟他們三個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後語,雞對鴨講話,各講各的,文不對題,亂七八糟,指手畫腳胡亂猜測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真是太痛苦了!她一點也不想學習日語。難道就因為她未成年,就沒權利表達自己的意見。憑啥要她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學習這輩子都沒打算要學的日語。為什麼不是他們三個搬家到中國,她一定會很樂意充當他們三的中文老師。
三票對一票,怎麼看都是她輸!桃夭痛苦地抱頭呻吟,日語,日語,日語……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趴在桌子上無病呻吟了會,極度渴望自由的桃夭,兩眼放光,口水直流地望著窗外的櫻花爛漫的美景,紫色的瞳孔裡閃耀出點點星光,每一點燦爛的光芒裡充滿對自由的渴望,對家鄉的思慕……
“桃夭,你在嗎?桃夭——”
敲敲房門,見沒人應,擔心妹妹的幸村精市急忙推開房門,卻瞧見穿著過大的舊運動服,頭髮隨意用圓珠筆盤在腦後的女孩正呆呆地坐在窗臺上,眼神悠遠而綿長,她伸手接著飛落的花瓣,輕輕呢喃著他聽不懂的話語,但從她說話的語氣中,幸村精市能清晰的辨明,裡面包含著對遠方的思念。頓時,他心下不由泛起一陣漣漪,酸酸的,卻無從說起。
幸村精市凝視著坐在窗臺上的女孩——他姑姑的女兒桃夭。一個眼神悠遠,舉止懶散卻隱約透出優雅的女孩。
自小從父母口中得知他有個為了愛情不惜離家出走,跟著愛人遠走異國他鄉的姑姑。也曾在母親瞞著祖父藏起來的相簿中見過穿著一身深色大振袖和服,站在祖父和父親中間,親密挽著倆人,露出甜蜜笑容的少女。
印象裡姑姑是位外表柔弱,內心意外堅強的女子。生性柔弱的她敢為了愛情,傲然不屈地跪求祖父解除她的婚約,隨即不顧一切阻攔,不屑幸村家的一錢一物,身無分文地跟隨愛人離開日本,遠赴中國,從零開始。
透過放在母親房中的資料,幸村精市明白,桃夭一出生便隨著父母四處漂泊流浪,過著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的日子。
這一點,透過這段時間,與女孩的接觸他便親身瞭解到。女孩所帶的衣物都是由父母生前的舊衣物重新裁剪修改而成,她對吃的用的都不太講究,基本是給她什麼,即便是她不喜歡吃的,她都會硬逼自己吃下去。不浪費一點東西,利用一切可利用資源是她一貫的行事準則。父母給她的零花錢,也沒見她動用半分,都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她從中國帶來,一看便是手工製作草編盒子裡。問她,為何不用?她總是笑笑,客氣疏離的說她的生活費夠了。不需要再增加。
在幸村精市的心中,幸村家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妹妹桃夭像一道迷題,一道誰都解不開的迷題。每當他欣喜地以為自己解開一個結,卻發現更為複雜的結,已經微笑著在等候他的大駕光臨了……
桃夭,桃夭,望著坐在窗臺上思緒飄遠的女孩,幸村精市腦海中浮現一首中國關於桃夭的詩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甘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